皇帝彻查商号的旨意,像一阵淬了毒的寒风,刮进相府。
顾修明与顾修文脸色凝重。
这是要断顾家的根。釜底抽薪,一招毙命。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柳月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冷笑一声,那笑意,比窗外的冬雪更冷。
她甚至没看一眼那道圣旨,径首走向内室。
片刻后,下人抬出一个沉重的紫檀木雕花匣。
匣子打开,没有珠光宝气,没有金银玉器。
里面,是满满一匣子的账本、地契、私信。
京城各大商号,乃至朝中重臣,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都静静地躺在这方寸之间。
柳月茹捻起一张地契,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熟悉的人名。
她声音冰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想查账?”
“那就让这京城,没一本干净的账!”
是夜,几名相府的家丁,抱着几个包裹,行色匆匆地穿梭于京城的权贵府邸之间。
他们总在门口“不慎”摔倒,包裹里的账本“恰好”散落一地。
户部侍郎府。
管家捡起一本账本,刚要斥责,却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他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
半个时辰后,户部侍郎的马车,疯了一般冲向当朝新贵,王宠臣的府邸。
相似的场景,在京城各处上演。
一夜之间,王宠臣的府邸门庭若市。
昨日还称兄道弟的同僚,此刻个个哭丧着脸,像是来奔丧。
“王大人!您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那查税的旨意,必须撤回!”
王宠臣从云端的得意,被狠狠拽入泥潭。
他想硬顶,可第二天一早,他自己的书桌上,就多了一封信。
信里,是他与北戎商人私下交易军械的证据。
相府,暖阁。
顾修文坐在轮椅上,轻轻摇着扇子,对母亲雷厉风行的手段叹为观止。
他看了一眼窗外,淡淡吩咐。
“把那份‘证据’,匿名送到御史台。”
次日早朝,气氛肃杀。
御史台的言官,手持奏本,声泪俱下,弹劾王宠臣通敌叛国。
人赃并获。
王宠臣当场在地,皇帝想保都保不住。
那张龙椅,此刻看来,无比冰冷,无比孤寂。
顾家,又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赢得满朝文武心惊胆寒。
【我娘才是真·反派大佬啊!我爹搞阳谋,我娘玩阴的,我二哥在旁边煽风点火,这家子绝了!】
顾知意啃着一小块磨牙的玉石,内心感慨万千。
经过此事,朝中百官对顾家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再无人敢为皇帝出头。
皇帝,彻底沦为了孤家寡人。
就在顾凛川以为,可以暂时歇口气,慢慢炮制那条孤龙时。
北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一柄烧红的铁锥,捅破了相府的安宁。
信使冲进大堂,声嘶力竭地喊道:“急报!北境急报!”
顾修文接过军报,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总是带着病态笑意的脸,第一次,彻底僵住了。
“父亲……”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荒谬与颤抖。
“三弟他……他联合拓跋燕,率一千轻骑,奇袭了北戎王庭。”
“生擒了……北戎王。”
全场死寂。
顾凛川和顾修文彻底懵了。
他们只是让那个蠢货去演一出私奔的戏码,给北戎施压。
谁让他去偷家了?!
这下不是私奔。
是要两国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