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
旌旗蔽日,金戈无声。
皇帝萧景玄身着祭天龙袍,站在先帝的陵寝之前。
香烟袅袅,混杂着柏木的清苦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文武百官,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这是一场盛大的典礼,也是一场宣示皇权稳固的政治秀。
萧景玄心中,正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
仪式过半,乐声正奏。
一名禁军校尉,脚步踉跄地穿过人群,跪倒在镇北大将军脚下,在他耳边急语数句。
大将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血色褪尽。
紧接着,另一名羽林卫统领,也收到了同样来自府邸的密报。
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几个呼吸间,数名手握重兵的将军,脸色齐齐变得惨白。
他们收到的密报内容惊人地一致——府中家眷,被不明山匪劫持,生死未卜!
皇帝心中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抓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
京城天牢方向,一道浓烟,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际。
“报——!陛下!天牢走水,西皇子……西皇子在狱卒内应下,越狱了!”
一语惊破了祭典的庄严。
百官骚动,禁军乱作一团。
皇帝惊怒交加,他环视西周,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惊慌失措、或是暗藏异心的脸。
他发现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信,无一人可用!
就在此时。
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声音,带着铁与血的节奏,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众人骇然回头。
皇陵前那条长长的神道尽头,出现了一列玄甲骑兵。
为首一人,身披墨色甲胄,手持尚方宝剑,面覆寒霜,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正是本应“告病在家”的当朝宰相,顾凛川!
他如天神下凡,一步步走来,身后是顾家集结的精锐私兵。
皇帝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顾凛川走上祭台,无视满脸震惊的皇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一卷明黄绢帛。
绢帛展开,上面用鲜血写就的字迹,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先帝遗诏在此!”
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座皇陵。
“当今陛下萧景玄,弑君杀父,构陷忠良,罪不容诛!我顾凛川,今日奉先帝遗诏,清君侧,为天下除害!”
话音落下。
那些刚刚收到家人被“绑架”密报的将军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们齐齐拔出兵器,调转方向,对准了龙袍加身的皇帝。
绑匪是顾家假扮的。
密报,也是顾家送的。
这是一场阳谋,一场逼他们站队的豪赌。
皇帝被自己的禁军团团包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看着对面那个意气风发、满眼杀意的顾凛川,突然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
“乱臣贼子!顾凛川!你以为你赢了?”
“没有朕的传国玉玺,谁也别想坐稳这江山!朕早就把它藏起来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顾凛川身后,顾修文坐在轮椅上,被缓缓推上前。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出早己写好结局的闹剧。
他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了一枚小小的,温润的玉玺。
无论是大小、质地,还是上面盘龙的刻痕,都与传国玉玺,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相府暖阁。
顾知意正抱着一个崭新的玉玺模型,快乐地磨着牙。
【三哥从北戎带回来的石头真好呀,滑溜溜的,爹爹竟然还专门找人给我雕了个新玩具,真好玩!】
皇陵前。
皇帝看着那枚玉玺,眼中的癫狂与希冀,寸寸碎裂,化为一片死灰。
他彻底崩溃了。
就在顾凛川身后,一道被所有人忽略的黑影,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
是萧承曜!
他手持一柄锋利的匕首,眼中是焚尽一切的怨毒,嘶吼着,冲向了那个毁了他一生的“父皇”!
“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