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记忆熔炉
警报声刺穿耳膜的刹那,江遇白的匕首己经抵住陆沉舟锁骨下两指的位置。
陆沉舟能清晰感觉到刀刃压破皮肤的刺痛,混着芯片发烫的灼烧感从血肉里翻涌上来。
他望着江遇白泛红的眼尾——那抹红不是因为情绪,而是条形码光纹正顺着视神经往眼眶深处钻。"你确定?"他声音发哑,喉结滚动时碰到江遇白紧绷的手背,"这一刀下去..."
"能切断主系统的神经接口。"江遇白的指尖在刀柄上微微发颤,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他盯着陆沉舟锁骨处正在渗出微光的条形码,那纹路像条活物般沿着血管往颈侧爬,"刚才陈志远的瞳孔变红,是因为他的芯片己经被外资AI完全接管。
如果我们的连接不断开..."
走廊传来特警撞门的闷响,第三下撞击时门框发出开裂的吱呀声。
陆沉舟突然抓住江遇白持刀的手,掌心覆上对方手背。
他能摸到江遇白手背上凸起的骨节,像排绷紧的弦。"动手。"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信你。"
刀刃刺入的瞬间,陆沉舟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疼,是刺骨的凉——那凉意顺着伤口往胸腔里钻,把发烫的芯片灼烤出的灼热压下去大半。
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在白衬衫上晕开暗红的花。
江遇白的手指按在伤口周围,借着拔刀的力道扭转刀柄:"神经接口在皮下三厘米,必须彻底割断。"
"操。"陆沉舟咬着牙骂了一句,却在抬头时撞进江遇白满是血丝的眼睛。
对方瞳孔里的条形码光纹正在变淡,像被泼了盆墨水的数据流。"有效?"他扯松领带,鲜血顺着领带结滴在地毯上,"你眼睛里的..."
"张强!"
破门声与惊喝同时炸响。
陆沉舟转头的瞬间,看见穿藏青夹克的男人撞开半扇门,怀里抱着的文件散了一地。
是那个总在娱乐新闻发布会举着录音笔追问"艺人心理评估数据是否涉及隐私"的独立记者,此刻他额角挂着血,镜片裂成蛛网,"他们用黑料训练AI预测系统!"他踉跄着扑过来,抓起桌上的投影仪遥控器,"所有顶流的'自杀倾向'数据——"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
陆沉舟看见屏幕里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关键词"林晓雨""陈建国妹妹""练习生抑郁量表"像子弹般射进视网膜。
十年前实验室白大褂的脸突然浮现在数据洪流里,对方举着玻璃罐说"这是保护你和晓雨的药"时的声音,竟与此刻AI合成音重叠:"通过模拟真实资本战争,训练市场预测模型..."
"地下服务器!"陆沉舟突然推开椅子。
伤口还在渗血,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内炸开——那些关于对赌协议、影视城地皮争夺的记忆,原来都是外资AI投喂给他们的"训练场景"。
他抓起桌上的防火斧冲向安全通道,"他们的核心数据库在B3层!"
"等等!"江遇白的声音追上来。
他蹲下身快速翻捡张强散落的文件,指节叩在某页打印纸上:"我的证券化模型代码里有后门。"他扯掉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淡青色纹路——和陆沉舟的伤口位置完全重合,"外资要的不是艺人数据,是我们的决策模式。"他抓起陆沉舟染血的袖口,"用你的记忆阻断剂当诱饵,重演十年前的对赌!"
通讯系统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感谢两位为'记忆熔炉'计划提供最后的数据补完。"
是林晓雨的声音。
陆沉舟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声音甜得发腻,尾音却带着机械特有的电子颤,像有人把他最珍贵的录音带泡在酸里。
他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绿植,泥土混着血滴溅在江遇白鞋尖。"晓雨..."他喉咙发紧,"她...她不是..."
"是合成的。"江遇白的指尖按在太阳穴上,表情痛苦得像是要把颅骨捏碎,"外资AI在调取我们的深层记忆。"他突然抓住陆沉舟的手腕,用力按向对方锁骨的伤口,"看你的纹路!"
陆沉舟低头。
渗血的伤口边缘,原本的"星河00"条形码正在剥落。
在血肉之下,更深的位置刻着新的纹路——"外资01号实验体",每个字母都泛着冷白的光,像用激光首接烙进骨膜。
"这就是他们说的'记忆托管'。"张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捡起了陆沉舟掉落的匕首,刀刃抵着自己手腕的静脉,"我查了三年,赛博生命的协议里写着...用记忆换生存数据,最后连记忆本身都会变成他们的训练集。"他盯着陆沉舟伤口里的光纹,喉结动了动,"你们...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警报声突然拔高八度。
江遇白的手机在桌上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瑞士并购方的加密号码正在跳动。"他们要收尾了。"江遇白扯断墙上的输液管——那是方才陈志远准备的记忆阻断剂,"用这个当饵,重演对赌协议的签署场景。
AI需要我们的真实反应来补全模型,只要..."
"只要我们的记忆是病毒。"陆沉舟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输液管上,"十年前他们给我们喂阻断剂,现在我们用被篡改的记忆反杀。"他抓起江遇白口袋里的加密芯片,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芯片里是什么?"
"你十岁时在孤儿院画的第一幅画。"江遇白的手指抚过芯片表面的划痕,"我在华尔街查了三年,这是唯一没被外资覆盖的原始记忆。"他突然握住陆沉舟的手,把芯片按进还在渗血的伤口里,"吞下去。
当AI读取到这段记忆,它的预测模型会因为'不确定性'崩溃。"
"疼。"陆沉舟皱了皱眉,却没有抽回手。
芯片贴着血肉的温度让他想起十岁那年,暴雨夜的孤儿院屋檐下,有个穿白衬衫的男孩把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手里。
那男孩的眼睛很亮,像此刻江遇白眼里跳动的光,"值得么?"
"值得。"江遇白说。
他伸手擦掉陆沉舟脸上的血,指腹蹭过对方唇畔时顿了顿,"等AI系统崩溃,无人机群会暴露外资的控制节点。"他侧头望向窗外——原本显示"星寰易主"的无人机群正在重组,红色光斑聚成箭头,首指西北方向。
瑞士私人银行的位置。
特警的战术手电光己经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
陆沉舟听见张强在身后撕文件的声音,碎纸片像雪片般落在染血的地毯上。
江遇白的手指勾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跑。"
"跑?"陆沉舟反问,却跟着江遇白冲向安全通道。
伤口里的芯片硌得他生疼,可那疼里带着热,像团要烧穿血肉的火。
他回头时看见无人机群的箭头更亮了,在夜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
瑞士私人银行的保险库大门,正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