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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炊烟刚刚升起，许悠悠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爸爸回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许建国总是皱着眉头进门，手里攥着记工分的本子，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就开始叹气。可今天不一样，那脚步声轻快得像踩着棉花，还没见人，就先听见他哼着小曲儿。
"爹回来啦！"许悠悠丢下正在玩的石子，迈着小短腿往门口跑。
许建国一把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悠悠猜猜，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许悠悠眨巴着眼睛，假装思考："爹捡到钱啦？"
"比捡钱还好！"许建国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今天公社开大会，书记特意表扬了咱们大队的账目，说我的账目清楚工整一个错处都没有呢。"
“这得多谢悠悠啊！帮爸看出了错的地方。又仔细整理了后面的账目，还真发现2个错的。”
厨房里的李秀兰闻声探出头来："真的？那今晚炒个好菜。"
“隔壁大队的会计账目算错了，都被批评了，那大队长也没脸。”估计要被穿小鞋了，那个大队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许光说:“爸，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悠悠，不然挨批评的就是你了。”
"嘘——"许建国赶紧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你小子这么见不得你老爸好，是不是。感谢归感谢，但是对外我啥也没说。你们嘴巴也严实点儿，知道不？"
兄妹二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还说呢，你是哥哥，还比不上3岁的妹妹聪明，你这书白念了？让你好好学习，将来好接我的班儿。你大哥那是没办法，以前家里穷，年龄太大了又不想去。你还不抓紧机会，回回考那么点儿分。”
许光点点头:“晓得了，爸，你身上装的啥呀？这么香。”
他放下许悠悠，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油纸包一打开，香甜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是供销社难得一见的鸡蛋糕！
"哇！"许悠悠眼睛都首了，却不忘先问，"大哥大姐二哥也有份吗？"
"都有都有，"许建国摸了摸女儿的头，"一人一块，你多吃半块，算是奖励。"
许娟和许明摘菜回来时，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今天什么日子啊？"许娟惊讶地看着桌上的鸡蛋糕。
许建国挺首腰板，把大会上的表扬又说了一遍。
"爹真厉害！"许光拿起蛋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就说咱家的聪明劲儿都是遗传爹的！"
许悠悠小口小口地啃着蛋糕，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许建国突然想起什么，"下个月公社要办扫盲班，让我去当老师..."他犹豫地看了眼正在喂鸡的李秀兰，"就是晚上要去上课，家里..."
"去！必须去！"李秀兰把鸡食盆往地上一放，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多光荣的事啊！家里有我呢。"
许悠悠看见父亲的眼圈有点红。她知道，在这个年代，能得到公社的认可，对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晚饭后，许建国破天荒地没去记工分，而是坐在院子里给孩子们讲故事。许明也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
"...后来啊，孙悟空一个跟头就翻出了如来佛的手掌心..."
许悠悠靠在父亲膝头，昏昏欲睡。朦胧中，她听见父母压低声音的对话。
"老许，你说悠悠那脑袋瓜子..."
"嘘...孩子睡了。这事咱心里有数就行..."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头。许悠悠在睡梦中露出微笑——改变正在发生，一点一点，像春风化雨般温柔而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