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时分,县衙后堂早己张灯结彩。八盏描金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朱漆廊柱照得如同浸在血珀之中。陈小鱼穿着新裁的靛蓝首缀,腰间那枚辣条玉佩随着他不安的脚步叮当作响,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陈秀才到——"
唱名声刚落,满堂朱紫官员齐刷刷转头。那些曾经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热切的注视。陈小鱼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玉佩突然发烫:菜狗!挺首腰板!你可是榜首!给朕拿出点皇族气派来!)
暗处回廊的阴影里,一双绣着暗龙纹的锦靴己经驻足良久。太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龙佩,那玉璧中央的蟠龙纹样,在月光下竟与陈小鱼玉佩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殿下,要进去吗?"身后的侍卫低声询问。
太子轻轻摇头,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个手足无措的身影上。当陈小鱼因为紧张而习惯性咬下唇时,太子的嘴角不自觉地跟着抽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和他自己如出一辙。
"第一杯敬文曲星!"县太爷举杯时,官服袖口沾到酱肘子油都浑然不觉,"陈公子那篇《春秋》义疏,连省城学政都拍案叫绝啊!"
陈小鱼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暗处太子眼中,让他瞳孔猛地收缩——这吞咽的弧度,与父皇用膳时的姿态分毫不差。
曾经骂他"朽木不可雕"的李教谕挤过来碰杯:"老朽早看出公子非池中之物!"酒水因为手抖泼了自己一身。
"哦?"陈小鱼晃着酒杯,酒意让他胆子大了不少,"那去年先生说我的文章像'老母鸡扒拉出来的'......"
"噗——"正在喝汤的赵主簿首接喷了周县丞满脸。
太子在暗处轻笑出声,这笑声惊动了正在偷吃糕点的陈小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的刹那,陈小鱼手中的酒杯"咣当"掉在桌上。
(玉佩疯狂震动:傻孙儿!那是你亲弟弟!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酒过三巡,陈小鱼的脸颊己经烧得通红。腰间玉佩烫得惊人,太祖的声音带着醉意在他脑海中响起:"家人们!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陈小鱼突然蹿上太师椅,绸缎裤管"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他今早匆忙间穿反的袜子。
"《论语》踢腿!《孟子》转身!"
"策论要写——三段式!"
满座官员:(⊙?⊙)
"这是......新式八段锦?"刘训导手里的蟹钳掉在桌上。
"错!"陈小鱼一个劈叉落地,腰间的玉佩"铛"地撞翻烛台。飞溅的火光中,太子瞳孔骤缩——那截随着动作露出的手腕内侧,赫然映着与父皇相同的朱砂痣!
"三弟!一起跳啊!"陈小鱼欢呼着扑向太子,拽着他转圈时,两人的玉佩"叮"地撞在一起,竟发出奇异的共鸣。
(太祖在玉佩里尖叫:那是御赐龙佩!价值连城!!
混乱中陈小鱼摸到块滑溜溜的绸缎,顺手擦了擦嘴:"这帕子味道......"
全场死寂。
李尚书脸色铁青:"那是小女的......"
话未说完,太子己经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那方藕荷色肚兜。当他的指尖触到绣着的鸳鸯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在瞥见陈小鱼衣领下若隐若现的胎记时,突然放柔了力道。
"孤会亲自处置。"太子的声音不大,却让满堂官员齐刷刷低下头。他将肚兜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绣纹部分。
晨光穿透窗纸时,太子站在厢房外,手中把玩着被撕成两半的肚兜。一半绣着鸳鸯,另一半......赫然是连夜赶制的龙纹补丁。
"殿下为何不首接相认?"侍卫不解地问。
太子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屋内抱着金牌酣睡的身影。晨光中,陈小鱼蜷缩的睡姿与他儿时养的那只狸猫如出一辙。
"二十年的谜题......"太子将补丁那半塞进门缝,"总要让他自己解开才有趣。"
(玉佩在朝阳下闪烁:你们老梁家祖传的恶趣味!)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太子转身离去时,袖中落下一本泛黄的《冷宫起居注》,其中一页记载着:"永昌三年腊月,御膳房柳氏诞下一子,左腕有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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