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皇宫的铜漏滴水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阿福蜷缩在御花园假山下的排水洞里,鼻腔里充斥着潮湿的苔藓味与腐叶气息。他怀中的竹筒微微发烫,三只经过特殊训练的 “传令蟋蟀” 正用触须轻叩筒壁,等待接收情报。这是陈小六仿照贾似道 “虫信术” 改良的传递方式,蟋蟀翅膀振动的频率不同,便能传递加密信息。
三日前,太湖之战后,陈小六在贾似道旧部遗留的密信中发现蛛丝马迹,怀疑皇宫内部己被渗透。此刻阿福望着不远处垂拱殿透出的昏黄烛火,几个黑影正在窗纸上晃动 —— 为首的正是宋度宗的贴身内侍何承礼,他手中把玩着的西域风格银质香囊,与蒙古细作常用的联络信物一模一样。
“吱呀 ——” 垂拱殿的雕花木门突然打开。阿福屏住呼吸,看着何承礼陪着一名头戴毡帽的男子走出,那人腰间悬挂的火赤链虫罐,赫然刻着贾似道私宅的徽记。“后日戌时,角楼换防……” 男子压低的声音随风飘来,阿福怀中的蟋蟀突然躁动起来,开始用特定频率摩擦翅膀 —— 这是触发紧急情报传递的信号。
与此同时,陈小六正在虫鸣社据点研读张老汉的残卷,铁头青突然从陶罐中跃出,对着案头的蟋蟀竹筒发出急促鸣叫。竹筒里的传令蟋蟀立刻做出回应,翅膀上的荧光组成细小的文字:“内奸勾结,图谋献城。”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旁边装满虫药的瓷碗,药粉洒在贾似道遗留的地图上,恰好覆盖住临安城防图的关键位置。
“备马!” 陈小六将铁头青揣入怀中,冲向马厩。当他快马加鞭赶往皇宫时,阿福正小心翼翼地尾随何承礼。月光下,内侍鬼鬼祟祟地穿过夹道,在一处荒废的偏殿后停了下来。阿福看着他掏出把鎏金钥匙,打开墙上的暗门 —— 那扇门后,竟是通往地下的石阶。
铁头青似乎感应到主人的焦急,在陈小六怀中疯狂振翅。当他们赶到皇宫角门时,正看见何承礼带着一队伪装成禁军的蒙古细作,准备替换戍守士兵。陈小六摸出磁石哨,吹出尖锐的虫鸣信号。刹那间,数十只传令蟋蟀从屋檐、草丛中飞出,围绕着细作们盘旋,翅膀振动的声波扰乱了他们的心神。
“动手!” 陈小六抽出佩剑,与赶来支援的赵玉郎带领朱雀军杀向敌群。混战中,铁头青突然脱离战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飞去。陈小六心头一紧,紧跟其后。他们在废弃的太液池畔,发现了隐藏在假山下的密室入口。
密室里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贾似道私藏的火器 —— 西域传来的震天雷、改良过的一窝蜂火箭,还有专门用来对付虫鸣装置的声波扰乱器。铁头青跳上一个箱子,用颚齿咬开夹层,露出里面的密信。信上的字迹虽己褪色,但仍能辨认出是贾似道的亲笔:“若局势不利,可用此物毁临安城防。”
“原来他早有后手。” 陈小六捏着密信的手微微发抖。这些火器一旦使用,不仅虫鸣社的防御体系会被摧毁,临安城也将生灵涂炭。此时,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赵玉郎带人赶来支援。“何承礼被擒,但还有漏网之鱼!” 赵玉郎的盔甲上染着血迹,“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关键物件。”
陈小六望向手中的密信,突然明白过来。贾似道在信中提到的 “关键物件”,极有可能是启动这些火器的总机关。铁头青再次发出鸣叫,指引他们走向密室深处。在一面刻着虫纹的石壁前,蟋蟀用触角不停敲打某处凸起 —— 石壁轰然洞开,露出一个镶嵌着西域齿轮的青铜装置。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名漏网的蒙古细作举着弯刀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只经过改造的火赤链虫,口器中喷射出的毒烟瞬间弥漫密室。陈小六来不及多想,指挥铁头青带领虫群迎敌,自己则冲向青铜装置。
“铁头青,干扰声波!” 陈小六一边躲避毒烟,一边观察装置结构。他发现启动机关需要特定频率的振动,这与贾似道虫苑里控制机械毒虫的原理如出一辙。铁头青似乎听懂了指令,带领虫群围绕装置高速飞行,翅膀振动的频率与齿轮转动逐渐契合。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青铜装置停止运转,那些危险的火器也成了废铁。细作见阴谋败露,咬碎口中的毒囊自尽。陈小六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抱起疲惫的铁头青。密室里弥漫的毒烟渐渐散去,透过头顶的气窗,他看到临安城的夜空依旧布满阴云,但至少,这座城市暂时摆脱了一次灭顶之灾。
然而,当他捡起细作掉落的令牌时,发现上面刻着的西域花纹,与太湖之战中玄冰虫身上的标记完全相同。这意味着,贾似道的残余势力与蒙古人的勾结远比想象中更深,而这场风波,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铁头青在他怀中发出低鸣,仿佛也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