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王朝,京城,金銮殿。
龙椅之上,年方二八的皇帝赵乾面前呈上来萧辰那篇传遍北境,墨迹未干,字字诛心的“清君侧”檄文。
赵乾拿起那份檄文,只扫了一眼,稚嫩的脸庞便涨得通红。
【砰——!】
檄文被狠狠摔在金砖之上。
“反了!反了!萧辰这个反贼!狼子野心,竟敢如此污蔑朝廷,蛊惑军心!”
他声音有些稚嫩,带着十足的暴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真是不想想,当初是谁要人家嘎的。
殿下百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丞相王胥慢悠悠出列,灰白的胡须微微抖动,脸上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些轻蔑。
“陛下息怒。萧辰匹夫,不过是虚张声势,跳梁小丑罢了,何足道哉?”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檄文,轻轻掸了掸上面微不可察的灰尘。
“请陛下御览旁边这份从临渊城传来的密报。”
王胥自袖中取出那封来自李员外的假密信,双手呈上,由内侍转交给赵乾。
他朗声道:“据臣安插在临渊城的耳目密报,萧辰军中己然缺粮,军心浮动,人心惶惶。所谓‘清君侧’,不过是穷途末路的哀嚎罢了。”
这份耳目密报,自然是经过他一番润色呈上来的。
“此外,臣还有其他线的密报也说了,萧辰现在搞的临渊城怨声载道!”
“臣以为,当立刻调集京畿大营精锐,并传旨附近几路藩王,合兵一处,以雷霆万钧之势,合围北境,一举荡平此獠,永绝后患!”
王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透着杀伐果决。
他心中冷笑,萧辰啊萧辰,你以为一篇檄文就能翻天?
不过是加速你的败亡罢了。
我们这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兵部尚书刘承志闻言,立刻从队列中抢出,满脸红光,仿佛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王相所言极是!陛下,萧辰不仁不义,倒行逆施,早己天怒人怨!臣请命,为大军筹措粮草,督运军械,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王相期许!”
他瞥了一眼王胥,后者微微颔首。
刘承志心中大定。
这次,定要将萧辰那厮连根拔起,顺便再捞上一笔。
随着王胥和刘承志表态,殿中大部分官员,多是王胥一党,要不就是有意攀附,纷纷出言附和。
“请陛下下旨,发兵讨贼!”
“萧贼不死,国无宁日!”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一时间,金銮殿之上喊杀之声震天,仿佛北境三十万大军己是囊中之物。
然而,龙椅之上的赵乾,却出人意料地没有顺水推舟。
他皱着小眉头,在龙椅扶手上抠抠搜搜,用一种近乎吝啬的语气说道:“出兵?又要花钱?”
他掰着指头,嘴里嘟囔了一会儿。
“京畿大营一动,粮草军械,军饷赏赐,哪一样不要钱?还有那些藩王,他们肯出兵,朕不得意思意思?”
赵乾的目光扫过下方群情激昂的臣子,扁了扁嘴。
“前阵子南边发大水,为了赈济灾民,朕的内帑(tang三声)都快搬空了!现在国库里哪还有那么多钱粮?”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不妥,不妥!这仗一打,又不知道要靡费多少银钱。朕心疼啊!”
王胥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
这皇帝,还是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只知盯着眼前那点钱财,鼠目寸光,全无半点君王气度。
国事糜烂至此,竟还只顾着自己的小金库。
哼!
若非还需要这块“奉天承运”的招牌,他早就……
王胥迅速压下心中的不耐,脸上依旧挂着恭敬的微笑。
赵乾没有看到王胥微妙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依朕看嘛,既然那萧辰军中缺粮,军心不稳,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
“那咱们不如派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去,带着朕的圣旨,好好跟他分说分说利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迷途知返,主动缴械投降。”
赵乾拍了拍龙椅扶手,语气轻快。
“如此一来,既不用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又能彰显我大炎皇恩浩荡,岂不美哉?省钱,省力,还落个好名声!”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众臣。
满朝文武被皇帝这番“高见”弄得有些发懵。
兵不血刃?招安反贼?
这……这是在说笑吗?
萧辰手握三十万虎狼之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劝降的?
不少官员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想怒也不敢怒。
王胥心中虽对皇帝这番异想天开的说辞嗤之以鼻,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计并非全无用处。
派个使者去临渊城探探虚实,亲眼看看萧辰军中的真实情况,印证一下李员外的密报是否准确,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若是萧辰当真如密报所言那般外强中干,那使者此去,说不定真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即便不成,也能进一步麻痹萧辰,为朝廷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而且,由皇帝主动提出招安,将来若是谈崩了,需要动武,那也是萧辰不识抬举,罪加一等,朝廷便更占着大义。
这小皇帝,偶尔的胡言乱语,倒也能歪打正着。
王胥心中冷哼,脸上却堆起更加恭顺的笑容。
他躬身一揖,声音洪亮。
“陛下圣明!仁德治天下,远胜金戈铁马。以怀柔之策,化干戈为玉帛,此乃上上之选。臣,附议。”
刘承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就附议了?
王相刚才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
他连忙也跟着躬身:“陛下仁心,臣亦附议。”
其他官员见状,哪还敢有异议,纷纷高呼陛下圣明。
金殿之上,风向如山倒。
赵乾满意地点点头。
“好,既然众卿都无异议,那便议议,该派何人出使,才不堕我大炎天威,又能办成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