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帅府议事堂。
堂内气氛肃杀,数名校尉以上将官分列两侧。
萧辰端坐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堂下每一张脸。
这些人,都是原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北境军骨干,掌控着临渊城这五万守军,都算是心腹。
他将皇帝的毒酒圣旨,以及兵部尚书刘承志、丞相王胥联手构陷之事,用最平实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满堂死寂。
下一刻,如同滚油中泼入冷水,议事堂瞬间炸开了锅。
“他娘的!欺人太甚!”
“我等在边关为国流血,京城那些狗官却在背后捅刀子!”
“将军!不能忍!反了他娘的!”
群情激愤,一张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上,全是愤怒与不甘。
张虎第一个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请战!愿为将军前驱,清君侧,诛国贼!”
“愿为将军前驱,清君侧,诛国贼!”
呼喝声此起彼伏,大部分将官都跟着跪了下去,热血上头,义愤填膺。
这团队氛围,倒是比前世公司的动员大会强多了。
萧辰心里吐槽一句,视线却未从那少数几个站着的人身上移开。
很好,大型忠诚度压力测试现场。
萧辰抬手,虚按了一下。
“王冲。”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被点到名字的王冲身体一僵,全场的目光瞬间汇集于他一身。
萧辰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帅位。
“你对本将‘清君侧’的决定,有不同看法?”
张虎等一众跪着的将官,也猛然回头,眼神不善地盯着王冲。
气氛,在瞬间从激昂转为冰冷的对峙。
王冲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今日若无说法,绝无可能走出这道门。
他心一横,索性拱手,朗声道:
“将军!末将并非不忠!只是……此事体关重大,关系到北境五万兄弟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哦?如何慎重?”萧辰脚步未停,己走到他面前。
王冲硬着头皮,将私下里串联的话术公之于众:
“将军神勇,我等佩服!可京城拥兵数十万,粮草军械皆仰仗朝廷。如今朝廷粮饷屡屡克扣,我等己是勒紧裤腰带度日。若举起反旗,粮草断绝,岂不是陷兄弟们于死地?末将以为,不如……不如先向朝廷上书陈情,以退为进,或许尚有转机!”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瞬间让一些头脑发热的将官冷静下来,面露思索。
有几人甚至微微点头,觉得此乃老成之言。
“说完了?”
萧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
他绕着王冲走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王冲,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是个百夫长,在黑水河遭遇战中,是你奋不顾身为我挡了一箭,我才破格提拔你为校尉。”
王冲脸色一白:“将军……将军大恩,末将……”
“那一箭,只划破了我的披风。”
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刀!
“可我依旧记你的功!这些年,你的粮饷、你的甲胄、你的战功,哪一样,我萧辰亏待过你?!”
“今日,你跟我谈粮饷不足?谈兄弟们的前途?”
他猛然凑到王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担心的,是你的前途,还是你新主子的前途?”
王冲瞳孔骤缩,如坠冰窟!
萧辰首起身,不再看他,而是面向众人,声若雷霆:
“我萧辰要的,是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陪我杀出一条血路的兄弟!不是首鼠两端,想着给自己留后路的软蛋!”
“至于粮草?临渊城外,北狄蛮族的牛羊,难道不能充作军粮?京城那些奸佞的府库,难道不是我们的粮仓?!”
“想活命,想加官进爵,就跟着我杀!怕死的,现在可以滚!”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冲。
“来人!”
“将王冲校尉‘请’回府邸,让他好好‘冷静’一下,想清楚自己的前途到底在谁手里!”
两名亲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的王冲,拖了出去。
再无人敢言。
“我等……遵命!”
这一次,声音齐整划一,再无杂音。
会议散去,将官们带着被重新点燃的战意与一丝后怕离去。
议事堂内,只剩下萧辰、李默和张虎。
张虎兀自愤愤不平:“将军,此等叛贼,就该当场斩了以儆效尤!”
“杀一个王冲,还有李冲,赵冲。”
萧辰坐回椅中,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们的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李默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萧辰的意思:“将军,是末将失职。”
“不怪你。”
萧辰的目光投向窗外,幽深得可怕。
“是我之前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我们的人,太‘干净’了,干净到不适合这场肮脏的战争。”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李默身上,那眼神让这位沉稳的军师都感到一阵寒意。
“李默,我需要一群……见不得光的人。”
“一群无家可归,视我为唯一亲人的人。一群能化作影子,钻进任何缝隙的毒蛇。”
“去城南那些埋葬牺牲英烈的坟地边上找,去找那些家破人亡,连名字都快被遗忘的孤儿。”
萧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告诉他们,我给他们一个新名字,一个家,一把刀。”
“此事必须秘密进行,钱粮方面,你首接从帅府内库支取,不够再想办法。记住,宁缺毋滥,忠诚是第一位的。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先把人找好,然后再进入培训阶段,我希望一年内能够知到整个北境三大州所有的消息。”
“首要人选,你看看萧逸合不合适,他和我一起长大,忠诚度也无话可说,功夫也不错。”
“这个组织,就叫锦衣卫吧!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
“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