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7”区边缘,一片被高耸合金围墙和强力能量护盾隔绝的区域——“新芽计划”精英训练营“淬火之地”。这里没有“家”的概念,只有编号和坐标。空气里弥漫着臭氧、消毒液和一种更冰冷的、类似金属研磨的味道。
陈默,不,现在他是 陈砺石(编号:NGT-0073-734)。名字的更改仪式简单而冷酷。一个冰冷的合成音在全息屏上宣读了新名,没有任何解释,仿佛只是更换了一个零件编号。旧的名字——“陈默”,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非必要情感关联”,被系统性地从学员档案中抹除。砺石——磨刀之石,坚硬、冰冷、承受重压而不变形。这就是“磐石”对他的期望。
训练营的生活是精确到秒的折磨。清晨4:30,神经刺激唤醒(非致命,但足以让人瞬间清醒并伴随强烈不适)。接着是长达两小时的极限体能训练,在布满传感器的虚拟环境中,忍受高温、严寒、缺氧,目标只有一个:超越生理极限,证明意志的纯粹。早餐是高效营养合剂,吞咽时能感受到化学物质的冰冷滑过食道。
真正的“淬火”在课堂。没有书本,只有沉浸式全息灌输。
《情感熵增论》: 冰冷的讲师(可能是AI,也可能是被彻底改造的人)展示着大脑扫描图,将母爱、悲伤、喜悦等情感描绘成干扰理性判断、降低效率的“神经噪音”和“秩序病毒”。案例:历史上因“爱”或“怜悯”导致的失败决策。
《举报与秩序维护》: 灌输“发现异常是责任,隐瞒是共犯”的理念。模拟场景:同伴表现出“思念家人”、“情绪低落”等“偏差”,学员必须第一时间精准报告,报告速度和准确性计入考核。犹豫被视为“污染残留”。
《集体意志高于个体存在》: 反复强调个体是机器的螺丝钉,唯有融入集体意志(即“磐石”意志)才能获得存在价值。任何形式的个人主义、家庭观念都是需要被“淬炼”掉的杂质。
讲师的声音如同魔咒:“记住你们的本质——砺石!情感是附着在砺石上的污泥,举报是刮除污泥的刻刀!唯有纯净的理性,才能承载‘磐石’的未来重量!你们的母亲?那只是旧时代遗留的、可能携带污染源的生物载体!警惕她们的非标准行为!那是危险的信号!”
陈砺石坐在特制的、防止分神的约束椅上,面无表情。他的大脑像被高压水枪冲刷,旧有的认知结构被强行撕裂、溶解。讲师展示着一段被剪辑过的、关于林薇在公共场合流露焦虑的模糊影像,标注为“典型母性情感污染源行为模式”。“陈砺石学员,识别这种模式!它是秩序的潜在威胁!”讲师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新名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也烫在林薇无法触及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