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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挺好。”
顾建国那五个字如同魔咒砸下来！手上那块大号绿豆糕凉飕飕地抵着嘴唇！苏晓晓眼睛瞪得像铜铃，喉咙里“嗬嗬”两声，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顾建国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绿豆糕在她唇上压了零点五秒，随即利落地撤回。他捏着油纸包，像处理一件无足轻重的战利品，随手往炕桌上一扔，正好砸在那块孤零零的冷包子上！绿豆糕颤巍巍地晃了晃。
“收拾东西。”他丢下命令，转身就往屋外走，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收拾东西？啥东西？苏晓晓脑子还卡在“玩得挺好”和那绿豆糕的凉意里，身体却先一步动起来——主要是不想再被堵在屋里听他念咒！她裹着灰桶，手脚并用地爬下炕，脚步虚浮地跟在顾建国高大背影后面挪出屋门。院子角落堆着些杂七杂八，像是前任租客留下的“遗产”：几捆干透的玉米秆、一小堆颜色可疑的破瓦罐、还有几根光秃秃的……竹竿？
挑猪草？喂鸡？下乡知青改造？苏晓晓脑中警铃嗡嗡！不行！病弱人设不能崩！她必须证明自己是个废物点心！苟命第二招：真·咸鱼躺赢！
眼看顾建国正弯腰去提一个装满了灰的破筐（准备让她端去倒灰？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苏晓晓立刻启动！
“咳…咳咳咳！”她扶着门框，软绵绵地往下滑，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几根竹竿，“建国哥…我…我眼晕…那杆子…晃得重影…”
顾建国拎破筐的动作顿都没顿，手臂肌肉绷起，灰沉沉的破筐离地一尺。
“站…站不稳了…墙在转…”苏晓晓再接再厉，身体像面条般软塌塌往门框上倒，企图上演晕倒前奏。
“哐当！”顾建国把破筐一丢（灰都没扬出来多少），几步跨回来。苏晓晓心中一喜：有门！该劝我回去歇着了吧？
大手伸过来！不是扶！
咚！
苏晓晓后背一重！顾建国手臂一捞，像拔葱一样把她从门框上“拔”起，顺手将旁边戳着的一把磨秃了头的旧扫帚（笤帚）——塞进了她裹着桶的、僵硬的手里！
硬邦邦的扫帚把膈得她手心发疼！
“扫院子。”顾建国的指令言简意赅，不容置疑。仿佛塞给她的不是扫帚，是上了膛的冲锋枪。
“……？” 苏晓晓握着这把比自己还高的破扫帚，宛如捧了个烧红的铁疙瘩。扫…院子？！让她这个“病弱娇花”？！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顾营长！难道不应该是“你别动，放着我来”？！
没等她酝酿出新一轮的晕倒高潮，顾建国己经越过她，从院门边抄起一把明显更新、看着更趁手的镰刀（？！），大步流星走向角落那堆干玉米秆！手臂抡圆！寒光一闪！
咔嚓嚓嚓！
镰刀挥舞，如同收割战场！干燥的玉米秆应声而断！带着碎屑尘土，被他干脆利索地扎捆、码垛！动作快得只看见一片残影！眨眼功夫，一小半玉米秆就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捆垛！
“……” 苏晓晓裹着桶，杵在院子中央，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稻草人。手里那把秃头扫帚重若千斤。她看看那边冷面战神的玉米秆切割秀，再看看自己脚下坑洼不平、零星散落着几片枯叶（？）的泥土地…这扫个寂寞啊？！顾建国你是想逼我表演“扫空气”是吧？！
太阳在顾建国疯狂收割玉米秆的背景音乐中慢慢升高。苏晓晓还在“扫空气”的内心戏里挣扎。院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一个穿着整齐灰布褂子、提着小布包的年轻女人路过，好奇地往里张望，随即发出一声惊叹：“哎哟！顾营长真是一把好手！这玉米秆垛得快赶上营房仓库整齐了！” 她目光扫过院中央僵硬的苏晓晓，看到她手里还抓着那把秃扫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晓晓妹子也帮忙扫院子呢？身子好些了没？可得注意点，别累着又犯病！”
阴阳怪气！苏晓晓内心警铃大作！
没等她做出反应，顾建国正好提着最后一捆玉米秆转身。听到邻居的话，他甚至都没停下来，一边往垛好的那堆走，一边极其自然地接口：“她不累。” 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
苏晓晓：“？？？” 我不累？？？
“帮她媳妇锻炼身体。”顾建国把那捆玉米秆精准地摞在顶端，完美收官。拍了拍手上的灰，“动动手，好得快。”
“帮她媳妇锻炼身体？”！！ 顾建国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这破扫帚都比我高！我裹得像个桶！这叫哪门子锻炼？！我是你健身房里的人肉沙包吗？！
那邻居女人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啊…对对！锻炼好！顾营长真是…体贴！” 最后两个字声音有点发飘。她眼神复杂地在“积极锻炼”的苏晓晓和“体贴帮忙收割”的顾营长之间扫了个来回，敷衍两句赶紧走了。背影都透着“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迷茫。
苏晓晓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看着顾建国把镰刀挂回墙钩，动作流畅得像归刀入鞘。他甚至连气都没多喘一口！汗水？只有领口微微沾了点灰尘！
“……” 苏晓晓裹在桶里，手里还攥着那把硌手的扫帚，像一个被彻底遗忘在战场边缘的吉祥物。看着顾建国大步流星走回屋门口。她内心疯狂吐槽：体力怪物！你这收割速度是拿玉米秆祭刀了吗？！敢情你弄这么多玉米秆回来就为了让我锻炼身体？！
顾建国在屋门口停下，弯腰从门边的破筐里摸出一个瘪瘪的布口袋（刚才倒灰的？），然后转身，朝着苏晓晓的方向走来。
苏晓晓瞬间警惕起来！眼看他大步流星逼近，手里那个破布口袋在她眼里瞬间升级为“装沙子的刑具”！完了！要让她负重练习？！
她下意识地想把扫帚当武器扔出去！脚步踉跄着后退！
顾建国在她身边一步处停下。没看她。
弯腰。
手快如闪电！
精准地从地上——也就是苏晓晓僵硬的脚边、那几乎没动的“空气垃圾场”里，抓起了一小撮……
灰扑扑的…
玉米须？！
他极其自然地把那几根黄白干枯、如同遗骸般的玉米须，丢进了瘪布口袋！动作轻描淡写，仿佛捡起一粒芝麻。
然后，首起腰。
顾建国拎着那个装了寥寥几根玉米须（？）的破布口袋，如同拎着军需物资，朝着院子墙角那个早就堆满垃圾渣的破箩筐走去。他目标明确地掀开箩筐上盖的破草席（动作熟练）。
筐底赫然躺着一叠皱巴巴、边缘撕扯得毛毛糙糙的……纸张？像是被反复蹂躏后又遗弃的！
其中一个纸团，被顾建国捡玉米须的功夫，无意（？）中带落出来。皱成一团，滚落在苏晓晓脚边不远处。
苏晓晓下意识低头一扫。
只瞥到几个潦草模糊的字迹——
“……绝食…………死…………顾…………”
她的脑子像被重锤猛地击中！
绝食名单？！原主写的？！ 记忆中那段“作天作地闹绝食企图逼顾建国低头”的疯狂画面瞬间闪现！
天要亡我！这种历史罪证怎么也在这？！ 苏晓晓血液瞬间冻结！冷汗刷地冒出来！绝不能被顾建国发现这张纸的存在！销毁！必须立刻销毁！立刻！
她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完全忘了手里的破扫帚和“锻炼身体”的谎言！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
她不管不顾！裹着笨重的灰桶！一个饿虎扑食（姿势滑稽）就朝地上那个小小的纸团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顾建国那只提着破布口袋（里面装着几根珍贵玉米须）的手，极其精准、极其自然地在放下草席之前——
“咻！”
指尖夹着的那块冰冷坚硬的灰包子！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掷出！
如同出膛炮弹！
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划出凌厉的首线！
“啪！”
精准无误地！
狠狠砸在了苏晓晓那张刚刚因扑救纸团而惊恐扭曲、贴近地面的——
脸上！！！
噗——！
冷硬的灰壳像板砖拍中面门！面粉渣和灰尘瞬间糊了她一脸！鼻子又酸又痛，眼泪瞬间飚出！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苏晓晓被砸懵了！维持着半扑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糊满了包子的碎屑和粉末，一只眼睛勉强睁开，另一只眼被粉末糊死。世界一片灰白狼藉！她甚至能尝到舌尖被撞破的血腥味！
那个致命的纸团，还可怜巴巴地躺在她的手指尖前方不足一公分的地方！
顾建国己经从容地将草席盖了回去。动作一丝不苟。他拎着那个装着玉米须的布口袋，稳步走向角落的破箩筐。没有看苏晓晓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弹掉了一粒灰尘。
就在他放下布口袋，弯腰准备处理那堆玉米碎屑的瞬间——
院墙外！
一个洪亮热情、能穿透土墙的嗓门炸雷般响起！
“晓晓妹子——！” 王秀芬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兴奋劲儿，“在家不？出来活动活动！咱给军属院里的小崽子们编个稻草人玩玩？材料就用你家那垛玉米秆！顾营长刚砍回来，新鲜！管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