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赵夫人死后的第三天，十八号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厨房，我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黄油香气混着咖啡的醇苦在空气中交织。林菲菲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上，灰蓝短发蹭得我颈间发痒。
"杨警官刚来电话，"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赵家的案子己经移交给检察院了。"
我关火转身，将她抵在料理台边。晨光透过她单薄的睡衣，勾勒出纤细却有力的腰线。"终于结束了？"我低头吻她微凉的鼻尖。
她摇头，手指轻轻描摹我锁骨处的轮廓："老刀还没抓到。"这个动作让我的呼吸一滞，"而且赵家的产业太庞大，背后牵扯的人太多。"
栗栗光着脚丫跑进厨房，揉着眼睛要抱抱。林菲菲弯腰将她抱起，小姑娘立刻像树袋熊一样缠在她身上。"妈妈，今天能去幼儿园吗？"栗栗的声音闷在林菲菲肩头。
"再休息几天。"林菲菲亲了亲她的发顶，"李奶奶今天教你们做饼干好不好？"
棠棠闻声跑来，手里攥着那只从不离身的兔子玩偶："我要做胡萝卜形状的！"
早餐桌上，李红梅给我们盛粥的手很稳，但我知道她也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作为十八号楼的老住户，她比谁都清楚赵家在这座城市盘踞的深度。周老师不请自来，带着刚出笼的小笼包，皱纹里藏着欲言又止的忧虑。
"老吴家搬走了。"他突然说，筷子在碗沿轻轻敲击，"连夜搬的，连押金都没要。"
林菲菲的勺子停在半空："什么时候？"
"昨天半夜。"周老师压低声音，"我起夜时看见的，搬家公司来了两辆车。"
我和林菲菲交换了一个眼神。吴家儿子是赵家的司机，他的突然离开绝非巧合。李红梅给孩子们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走了也好，这栋楼最近太不太平。"
饭后，林菲菲在书房仔细研究着从赵夫人那里得到的存储卡。我端着咖啡进去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光影在她脸上跳动。屏幕上是一份份转账记录和名单，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看这个。"她指着其中一条记录，"每个月固定打入医院账户的款项，持续了十年。"
我凑近屏幕，突然认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这是当年给你母亲治病的医院？"
林菲菲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一份医疗记录："不止如此，这些款项专门用于购买某种进口药剂，而签字批准的......"她放大签名栏，"是当年给我母亲下毒的医生。"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尘埃在光束中飞舞。我握住林菲菲微微发抖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薄茧和冷汗。"这些足够立案了。"我说。
她摇头，调出另一份文件："还不够。赵家背后还有人，这些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个境外账户。"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我要把他们都挖出来。"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和烤箱的提示音。林菲菲突然合上电脑，拉着我站起来："先陪孩子们做饼干，下午再去警局。"
厨房里弥漫着黄油和香草的气息。栗栗踮着脚往面团上按模具，棠棠则专注地把葡萄干嵌进饼干里当兔子眼睛。林菲菲挽起袖子教她们揉面，面粉沾在她睫毛上，像一层薄雪。我站在一旁拍照，镜头捕捉到她罕见的轻松笑容，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爸爸也要做！"栗栗突然拽我的衣角。
林菲菲挑眉看我，嘴角噙着笑："对啊，陈大主编不是最擅长捏面团吗？"
我卷起袖子加入战局，故意把面粉抹在她鼻尖。她反击时滑倒在我怀里，灰蓝短发蹭过我的下巴，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两个小姑娘咯咯笑着往我们身上扑，面团在混乱中变成了一团糟。李红梅摇头叹气，周老师则笑得首咳嗽。
这一刻的平凡如此珍贵，让我忍不住将她们三个一起搂住。林菲菲仰头看我，翡翠般的眼睛里映着阳光和笑意。她踮起脚尖，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带着面粉味的吻。
下午的警局人头攒动。杨警官带我们进会议室，桌上摊着厚厚的案卷。"存储卡里的证据很关键，"他搓了把脸，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但牵扯太广，上面要求谨慎处理。"
林菲菲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老刀有线索了吗？"
"监控最后拍到他在码头附近。"杨警官调出地图，"我们怀疑他准备偷渡。"
我翻看着案件资料，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赵夫人的尸检报告显示，她体内的毒素和当年林菲菲母亲中的是同一种？"
杨警官点头："同一个批次，保存了整整十年。"
这个发现让会议室陷入沉默。林菲菲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西个月牙形的红痕。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脉搏的剧烈跳动。
离开警局时己是黄昏。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林菲菲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陈默，"她突然说，"我想去看看妈妈。"
墓园的紫藤花开得正盛。林菲菲蹲在墓碑前，手指轻轻抚过母亲的名字。我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从赵夫人身上取下的存储卡，轻轻压在墓碑边缘。
"妈，你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晚风拂过花丛，带起一阵细碎的花雨。林菲菲站起身时，眼角有晶莹的闪光。我搂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我身上，像一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放松。
回程的出租车上，她靠在我肩头闭目养神。霓虹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我轻轻把玩着她的手指，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累了？"我吻了吻她的发顶。
她摇头，突然说："陈默，我们带孩子们去旅行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愣住。自从领养栗栗和棠棠，我们很少离开这座城市，更别说全家出游。"想去哪？"我问。
"海边。"她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松，"让她们看看真正的沙滩和大海。"
这个简单的愿望让我的心涨得发疼。我低头吻她，将这个承诺封缄在唇齿之间。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我知道，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回到十八号楼时，电梯里遇到了刚下班的邻居们。大家热情地打招呼，有人问起孩子们的情况。林菲菲难得地没有冷脸，反而微笑着回应，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家门开处，栗栗举着烤焦的饼干冲过来："爸爸妈妈！我们留了最好看的给你们！"
棠棠紧跟其后，小脸上满是面粉："是我挑的葡萄干！"
林菲菲蹲下身，将她们一起搂进怀里。灯光下，三个我最爱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一刻，所有的黑暗与挣扎都变得值得。我知道，这场漫长的战斗终于迎来了曙光，而我们一家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