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诚被带走后的第七天,青石镇迎来了入冬以来最猛烈的暴风雪。苏绾蜷缩在知青点的炕上,听着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棂,思绪却飘向公社档案室。昨天她和谢砚秋在那里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秦守诚不仅贪污救济粮,还篡改了当年修建水渠的事故报告。
"吱呀——"木门被推开,谢砚秋顶着一身雪闯进来,睫毛上结满了白霜。他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一叠泛黄的文件:"公社书记特批,让我们查看当年的档案。"
苏绾接过文件,手指在"周明远意外身亡报告"上停顿。报告里写着周明远因操作失误导致炸药提前引爆,可日记本里明明记录着是秦守诚为保护外甥而故意为之。更令人心惊的是,文件末尾的审批人签名,赫然是现任公社书记。
"这不可能......"苏绾声音发颤,"书记不是亲手抓了秦守诚吗?"
谢砚秋冷笑一声,咳嗽着倒了杯热水:"还记得秦守诚被带走时说的话吗?'公社书记是我......'。恐怕他们早就狼狈为奸,这次不过是丢卒保车。"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秀兰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头发上的冰碴首往下掉:"不好了!老周头被人打了!栓子也不见了!"
三人顶着风雪赶到老周家。土坯房的门虚掩着,老周头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血痕。见到苏绾,他挣扎着抓住她的手:"快......去后山......栓子被......"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谢砚秋摸了摸老周头的脉搏:"还有气,我送他去卫生院!苏绾,你和秀兰去后山!"
后山的积雪深达膝盖,寒风卷着雪粒打得人睁不开眼。苏绾和秀兰举着煤油灯,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突然,秀兰抓住她的胳膊:"你听!"
隐约的哭声从前方的山洞传来。两人加快脚步,在山洞深处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栓子。孩子浑身发抖,脸上有明显的掌印。
"栓子别怕,姐姐来了。"苏绾脱下棉袄裹住他,"是谁把你带到这里的?"
栓子抽泣着指向洞口:"是......是戴大盖帽的叔叔,他说爷爷不要我了......"
话音未落,洞口突然亮起手电筒的光。一个戴着公安帽的男人走了进来,腰间别着的配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愧是知青,还真找来了。"
苏绾护住栓子,声音冰冷:"你是公社书记的人?"
男人狞笑一声:"算你聪明。秦守诚嘴巴太松,万一供出书记......这小鬼是唯一的活口,不能留。"说着,他掏出枪,对准了栓子。
千钧一发之际,谢砚秋突然从暗处冲出,手中的石块狠狠砸向男人持枪的手。枪声在山洞里炸响,惊飞了栖息的山鸟。苏绾趁机拉起栓子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谢砚秋的闷哼。
"谢砚秋!"苏绾转身看见他捂着肩膀,鲜血染红了棉袄。男人举着枪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杀意。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几道手电筒光束穿透风雪。
"不许动!警察!"
男人脸色大变,转身欲逃,却被赶来的公安扑倒在地。苏绾冲过去扶住谢砚秋,泪水混着雪水滑落:"你傻啊!为什么不躲?"
谢砚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和栓子没事就好......"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三天后,谢砚秋在卫生院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苏绾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见他醒来,立刻倒了杯温水:"医生说子弹没伤到要害,再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谢砚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昏迷时,梦见表哥了。他说......"
"别说了。"苏绾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切都结束了。公社书记和他的同伙都被抓了,老周头也脱离危险了。"
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照耀下,青石镇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黑褐色的土地。谢砚秋望着窗外,眼神坚定:"等开春,我们就动工修水渠。这次,一定能让表哥的心愿成真。"
苏绾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历经风雪的青石镇,终于要迎来属于它的春天了。而她和谢砚秋之间,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也将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