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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对着身后的阴影打了个手势。
撤。
没有言语，成杰立刻会意，他一把架住几乎的王胖子，另一只手抄起钢管，护着林默和小曦，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
那无脸“店员”的头颅依旧保持着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光滑的脸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一行人穿过几条空无一人的街道，闪身躲进一栋二十多层的写字楼。
大厅里散落着纸张，一切都模仿着末世降临时。
他们摸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破碎的百叶窗刚好能俯瞰楼下的一个小型广场。
“妈的……吓死胖爷我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摸了摸湿漉漉的裤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成杰靠在墙边，握着钢管的手心全是汗。“老大，这地方的玩意儿，好像有某种触发机制。”
林默扶了扶眼镜，从背包里拿出他的探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平稳得让他心慌。
“它们的行为模式更像是程序。不进入它们的‘判定范围’，它们就维持‘日常’。一旦被‘标记’……”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啸天焦躁地在小曦脚边打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哥哥，好臭。”小曦拉了拉楚歌的衣角，小鼻子皱成一团。
这时，一股奇特的味道，正从广场对面的一栋建筑里飘散出来，钻入这间办公室。
那味道很复杂，像是腐烂的水果混合着化学试剂的刺鼻，其中又夹杂着一股过分甜腻的焦香。
林默闻到这股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高浓度的醛酮类化合物和硫化物的混合气味，还伴有蛋白质过度美拉德反应的产物……闻着就具备生物毒性。”
成杰也捂住了口鼻，眉头紧锁。
“什么玩意儿，比鼠潮还恶心。”
王胖子却愣住了。
他刚刚还惊魂未定的脸，此刻竟慢慢舒展开来。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喉结上下滚动。
“香……”
他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
“什么？”成杰没听清，扭头看他。
王胖子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气味的来源，那是一家挂着“员工食堂”招牌的建筑，里面灯火通明。
“好香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醉和渴望。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身体微微前倾，想要站起来。
“胖子！”成杰低喝一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王胖子的身体一震，眼中的迷离褪去几分，他茫然地看着成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我……我怎么了？”
林默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悄悄将探测仪的探头，对准了王胖子。
屏幕上，属于王胖子的那条生命能量曲线，出现了一阵极其细微而又异常的波动。
就在这时，“员工食堂”的玻璃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肮脏厨师服的人走了出来。
它比普通的伪人高大得多，几乎有两米高，浑身都是油腻的污渍。
它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盘子里装着一堆正在蠕动着的东西。
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气，正是从那盘菜里散发出来的。
厨师走出食堂后，并没有和其他伪人一样机械地行动。
它停在广场中央，那颗同样没有五官的头颅，缓缓转动，像是在用一种超越视觉的方式进行扫描。
它的头颅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扫过其他漆黑的建筑，最后，停在了楚歌等人藏身的这栋写字楼，这个窗口的方向。
它锁定了他们。
一股远比之前店员强大得多的精神威压，笼罩过来。
“不好！”林默脸色剧变，“是高阶伪人！它发现我们了！”
成杰的肌肉瞬间绷紧，D级中期的力量灌注于钢管之上，使其微微变形。
那厨师动了。
它端着那盘佳肴，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径首朝着写字楼大门走来。
“林默，护好小曦。”
“成杰，守住楼梯口。”
楚歌话音未落，人己从破碎的百叶窗缝隙中窜出，悄无声息地飘落向地面。
在他现身的瞬间，那厨师动作猛地一顿。
没有声音。
但一股尖锐的精神冲击，轰然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开！
“啊！”
小曦连尖叫都没能发出，眼睛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啸天悲鸣一声，爪子捂着头瘫倒在地。
成杰闷哼一声，钢管脱手，他抱着头跪倒在地，七窍渗出细密的血珠。
林默的探测仪屏幕瞬间爆出一片乱码，他眼前一黑，也跟着软倒。
王胖子的情况最是怪异，他同样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但嘴里却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香……好香……”
楚歌的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他的大脑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
他强行稳住身形，平稳落地。
厨师空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错愕”？
唐刀出鞘，一道纯粹的刀光，出现在厨师的左侧。
厨师反应极快，它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拍下。
楚歌不退反进，脚尖在墙壁上借力一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避开巨掌的同时，手中的唐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这是第二招。
刀锋精准地切过厨师粗壮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惜并未斩断。
高阶伪人的肉体强度，远超想象。
厨师吃痛，另一只手闪电般抓向楚歌的脖颈。
楚歌没有躲。
他任由那只油腻的大手抓来，在即将触及他的刹那，将刀递进厨师左臂的伤口，松开手，来了一记顶心肘。
第三招。
唐刀嵌在对方的手臂里。楚歌以刀为轴，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一旋。
“噗嗤！”
刀锋随着他的旋转，横向切割，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脖颈。
一颗硕大的、同样无脸的头颅，冲天而起。
墨绿色的血液，爆射而出。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那盘佳肴也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蠕动着，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
楚歌稳稳落地，摊开左手。
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晶核，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战斗的能量波动，伪人死亡时逸散的气息，以及那精神咆哮的余波，打破了这座城市的诡异平衡。
“咔嗒。”
一声轻微的机械归位的声响。
紧接着。
“咔嗒，咔嗒，咔嗒……”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连绵不绝。
街道上，那个还在指挥交通的“交警”，动作僵住了。
商店里，那些正在整理货架、擦拭柜台的“店员”，动作僵住了。
所有正在“生活”、“工作”的伪人，在同一时刻，全部停滞。
死寂。
一秒后。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整齐划一的骨骼摩擦声。
全城的伪人，所有的一切，都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它们的头。
无数双空洞、死寂的“眼睛”，穿透了黑暗，越过了建筑，精准地聚焦在了广场上，聚焦在了那个刚刚收起红色晶核的黑色身影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