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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祠堂残瓦时，祁墨的兽爪正在退化。他看着银白色的毛发一根根脱落，在朝阳下化作细小的灰烬。怀里的苏璃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只剩下一层空壳，连呼吸都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醒醒。"祁墨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脸颊，"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偿还白家的债吗？"
苏璃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她的皮肤近乎透明，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某种银色的光絮。祁墨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他胸前那枚新生的玉佩。
祠堂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有人高喊着，"那个半人半狐的怪物就在里面！"
祁墨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子弹上膛的声响。他下意识将苏璃护在身后，兽化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线。但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恐的尖叫。
"天啊......这、这是什么？！"
祁墨转头望去，只见祠堂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不，不是尸体。他们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但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银白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蚀刻过。更骇人的是，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浑浊的黄色，瞳孔竖立，和那些被狐化的村民一模一样。
"血清的副作用。"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墨猛地回头，看见林玥靠坐在墙角，她的白大褂己经被血浸透，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周世昌的'改良蛊虫'......"她艰难地举起手，掌心里躺着一只死去的银色蛊虫，"......根本不是用来治病的。他是想用白家血脉和狐仙之力，批量制造......"
她的话没能说完。祠堂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祁墨只来得及将苏璃推开，那东西就己经扑到了林玥面前——
是那只蜘蛛怪物残留的头部。
它张开獠牙，一口咬住了林玥的喉咙。但下一秒，它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林玥的手不知何时插进了它的眼窝，指尖捏着一枚染血的青铜镜碎片。
"我......也是......实验体......"她咳着血笑道，"你以为......周世昌会信任......任何人吗？"
蜘蛛怪物的头颅炸裂开来，溅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银色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汇聚，最后凝结成一枚小小的银色铃铛，"叮当"一声落在苏璃手边。
祁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那个铃铛——在血色记忆里，金瞳少女的腰间就挂着同样的银铃。
"原来如此......"苏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的金瞳黯淡了许多，却依然清澈，"......林玥是'守铃人'的后裔。"
外面的骚动越来越近。祁墨能听到重型机械的轰鸣声，还有人在用扩音器喊话："里面的感染者注意！你们己经被包围了！交出感染源，否则我们将采取极端措施！"
极端措施？祁墨扯了扯嘴角。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感染源"是什么。
苏璃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祁墨低头，看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符号——那是一个古老的"契"字。
"白家的债......"她的声音轻得像风，"......要用白家的方式还。"
祁墨突然明白了。
他抱起苏璃，大步走向祠堂中央那面仅剩的完整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要干什么？！"外面的喊声变得惊慌，"站住！否则我们开枪了！"
祁墨回头看了一眼——林玥己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释然的笑；祠堂外，全副武装的特警正在逼近，枪口闪烁着冷光；更远处，江城的天空依旧阴沉，仿佛随时会有黑雾再次降临。
"不是结束......"他低声说，然后抱着苏璃，一步跨入了铜镜之中。
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祁墨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白老三，他的曾祖父，在记忆的深处叹息：
"人狩狐，狐狩人......"
"......到底谁才是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