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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问题是，王媃允己经认出来自己了。”
这个念头像根淬了毒的刺，反复扎进陆郁川的太阳穴。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身。
昨夜放纵的余韵、身世的困扰、林雨眠留下的“人渣”评价，此刻都被这个更迫在眉睫的麻烦挤到了一边。
王媃允，她知道了什么？她知道了多少？她是怎么知道的？
最关键的是，她有没有告诉别人？
陆郁川就感觉喉咙里梗着一口浊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种脱离掌控、被人窥伺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
陆郁川需要确认，需要主动权，哪怕只是表面的。
他现在真的无比焦躁矛盾，陆郁川能够感觉到自己再也没有曾经那般游刃有余，因为现如今他扮演的身份不论怎样只能处于棋盘中，破局的方法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陆郁川并不后悔一切的决定，他也清楚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却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他拿起丢在角落、屏幕己经蒙上一层薄灰的手机。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几乎没有犹豫，首接拨通了林知意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林知意一贯温和却带着距离感的声音：“喂？陆郁川？”
“嗯。”陆郁川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没绕弯子，“有没有王媃允的联系方式？手机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和警惕。
“王媃允？”林知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问她的号码做什么？”
陆郁川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烦躁，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她可能……己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我需要联系她。”
“……”电话那头的沉默更长了。
林知意显然明白这个“身世”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其背后的复杂和潜在的风暴。
现在的她其实也算是站在陆郁川这边了，毕竟这个小男孩心理方面确实有问题，现在就带着对方回去，恐怕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知意能感觉出来，陆郁川真的不想要回叶家和他的父母团聚。
可是在她的眼里，王家慈和叶沉州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没有什么错，同样是受害者，也渴望着找到自己的孩子……
如果……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非常果断地选择出答案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复杂的妥协和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知道了。号码发你短信。”
“谢了。”陆郁川挂断电话。
很快，一串数字发到了他的手机上。陆郁川盯着那串号码，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几秒后，又移开了。他选择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简洁到近乎生硬：
陆郁川：我是陆郁川。
陆郁川：见青山咖啡馆，今天下午三点。有事谈。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只有时间和地点，以及一个确认身份的署名。他甚至没有问对方是否有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暗了下去。
陆郁川将手机扔回地上，身体向后倒去，重新躺回冰冷的地板。
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王媃允可能的反应，需要预判这次会面的走向。然而，大脑却像被塞满了混乱的棉絮，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又抓不住重点。
叶家的麻烦，林雨眠的疯狂，王媃允的突然介入……还有身体深处残留的、昨夜放纵带来的空洞疲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窗外的阳光从缝隙中移动，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一个小时。
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任何来电。
陆郁川盯着天花板，眼神空茫。烦躁感如同藤蔓，在死寂中悄然滋生，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她看到了吗？她会来吗？还是说，她根本不屑理会他这条短信？又或者，她在考虑，在权衡，在向她的父母报告？
就在那烦躁感几乎要冲破临界点，让他忍不住想再拨一次电话时——
嗡……嗡……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沉闷的震动声，在地板上微微挪动。
陆郁川几乎是瞬间坐起，一把抓过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那串刚存入不久的陌生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没有先开口。
电话那头，先是一段短暂的、带着电流杂音的沉默。然后，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很奇特，还有些耳熟……
音色是清泠的，带着一种被精心教养过的、字正腔圆的质感，听起来很悦耳。但语调却异常冷淡，几乎没有起伏，像在念一份毫无感情的公文。
然而，在这份刻意维持的冷淡之下，陆郁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乖巧感？还有莫名的亲切感，她对自己似乎很有好感。
“喂？”她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听不出情绪，“陆郁川？”
“是我。”陆郁川的声音同样平静无波，“短信收到了？”
“嗯。”对方应了一声，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腔调，但回答得很干脆，“见青山咖啡馆，三点。”
“可以。”
“好。”王媃允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或附加条件，干脆得让陆郁川都有些意外。她甚至没有问“谈什么”。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着连接尚未中断。
“还有事？”陆郁川打破了沉默。
“……没有。”王媃允的声音依旧平淡，“三点见。”
“嘟……嘟……嘟……”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了。
陆郁川握着手机，听着忙音，眉头却蹙得更紧。
这个王媃允，比他预想的，似乎还要奇怪。
冷淡，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乖巧”。对他的要求毫无异议地接受。
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丝毫得知他身世后该有的震惊、好奇、愤怒或者……任何情绪。
这反而让陆郁川感到一种更深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