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袭人坊。
三层高的小楼座无虚席,舞台中央铺着红地毯,西周垂着五彩丝带,地上满是花瓣。
萧玉竹这才真切知道“袭人坊”是青楼,老板羽澜是位三十出头的美艳,肤若凝脂,穿着考究,举手投足间尽显端丽,身上没有半分风尘气息,萧玉竹打量着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会是这青楼老板。
羽澜上台讲了几句后,宣传比赛开始,萧玉竹排在第十名,她和其他参赛的姑娘在一间宽大的厢房内准备,萧玉竹有些紧张,站在窗口透气。
院落里坐着的非富即贵,坐第一排的据说是望安城首富,他每年都会过来观看比赛,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相中的美人首接收入帐中,当然,还要给羽澜一笔丰厚的银钱。
第一位上场的是位赢弱美人,妆容清雅出尘,着一身白色羽衣出场,眼眸中透着几许清冷,台下的首富看一眼便沦陷,以往的舞者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从眼神到身体透着妩媚,这样的舞者还是头一次见,他心痒痒。
美人抬手,细弱的胳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广袖招展,带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她轻点足尖,轻轻转动身子,身后青丝飞扬,犹如微风中轻落的梨花。
羽澜看着台下的客人,捏着帕子掩唇,参赛者的出场顺序她是经过他细考量的,看现场反应,效果不错。
琴音飞转,美人突然跃身,凌空飞舞,看客无不惊叹,这哪是赢弱,分明是身怀绝技,看她的动作带着几分凌厉,应当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现场又是一阵沸腾。
琴音快如战马,美人抽出腰间软剑,绞了空中飘着的丝带,一个动作,将五彩的丝带裂成一片片飞絮,一时,半空中像是下起了彩带雨。
一阵欢呼,掌声热烈。
萧玉竹看得目瞪口呆,她本以为自己完胜,没想到竟有这样出色的舞者,看来那二百两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罢了,重在参与,大不了她再去夜市卖豆腐果,她坐了下来喝茶,心境倒比刚才平稳许多。
别的参赛者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挑毛病,奚落讽刺之声不绝于耳,萧玉竹挖挖耳朵,懒得听。
裴正章正在休息,君宝悄悄走进来,他手里拿着根马尾巴草在裴正章脸上轻划,裴正章脸上发痒,睁开眼睛。
“君宝!”他假装生气,语气低沉。
君宝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裴正章眼里多了几分温柔,他揉揉君宝的小脑袋,“有事吗?”
君宝神秘地对他说:“叔叔,想不想看我娘跳舞?”
“跳舞?”
君宝点头,“想不想看?”
不等裴正章回答,君宝拉着他的大手作势要将他拉起来,裴正章一笑,起身坐起来。
君宝语气有些急迫,“要快点,不然一会儿就过了。”
裴正章一脸漠然,任由君宝拉着他向外走,谢临在院子里吃水果,看到他们两人急匆匆的样子,将水果扔在桌上,“我也要去。”
两人跟在君宝身后,首到走到“袭人坊”门口,谢临抬头看匾额,竟是青楼,还是他时常光顾的地方。
裴正章当下黑了脸,扳过君宝的身子,一脸严肃,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来这里?”
君宝一笑,往里指了指,“娘要在这里跳舞,第十个就是她,她让我来给她加油。”
裴正章眸色微沉,喜怒不辩,谢临摸摸鼻子,替萧玉竹叫苦,她真是胆大包天。
谢临向路人打听才知,今天是比武大赛第一天,裴正章让谢临带君宝回家,他自己买了门票进入。
裴正章找了个二楼位置相对较好的地方站着,座票提前抢空,现在只能买站票,他抱柱后面往下看,并没有发现萧玉竹的身影。
舞台中央舞者表演完毕,掌声过后退场,报幕官上台宣布,第十位参赛者萧玉竹上台。
裴正章看着萧玉竹一身紫色裙装登场,她发髻高挽,露出细长洁白的颈子,她身姿轻盈,像一片紫色云雾飘然而至,舞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躯,随着她的动作,层迭的裙摆忽而散开,形态宛如一朵巨大的木芙蓉。
萧玉竹轻抬脚尖,走了两步后急促甩垮,随着她动作的起伏,胸前的也随之抖动,她弯腰,一头乌发散落,再起身,秀发如丝,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一旁坐着几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指着萧玉竹评头论足。
“你看那胸,一个足有三斤重,不知握在手里是何等销魂!”
“那腰细得怕不是一用力就要折断!”
“这小模样,等会我要去找老板,你们都别和我抢!”
几个人连说带比划,手作出抚摸的动作,如有实质,说着下流的荤话。
裴正章袖中的双手早己指节泛白,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阴霾密布。
不等萧玉竹跳完,裴正章转身下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一进门便唤来余安,冷冷交待一句话。
余安跑着去了县衙,不一会儿,县令亲自带人查封“袭人坊”,羽澜叫苦不迭,每年一次的比武大赛好端端的被查封,她和县令也有几分交情,无论他如何追问,县令只说是上峰的命令。
排名很快出来了,萧玉竹是第一名,一时,她名声大噪,有好事的看客私下将她称作“望安第一美人”。
虽然“袭人坊”被查封,但架不住萧玉竹的美名在外,一波又一波的人上门找羽澜,想请她从中牵线,约见萧玉竹。
羽澜哭笑不得,自顾不暇,哪里有空闲管风流韵事。
萧玉竹气呼呼回家,谢临带着君宝在门口玩,看到她苦丧着脸,君宝不知道事情原委,问她怎么了。
萧玉竹气哼哼说了句:“有毛病,跳个舞就要被查封,害我丢了二百两!”
君宝张口嘴“啊”了一声,凭他娘爱财如命的样子,二百两那不是割她的肉吗。
谢临猜到是裴正章的手笔,摸摸鼻子,转身进了院子。
萧玉竹回家脱下舞裙,提在手里左看右看,这舞裙如此美丽,她花了巨款买的舞裙,可惜只穿了这一小会儿,本还想着靠她拿下二百两呢,这下打了水漂。
萧玉竹心里那个怄气,暗骂县令。
裴正章阖目坐在书桌后,他紧绷的腰身,隐忍着怒气,他极少动怒,想起那几个男人对萧玉竹的觊觎,他的拳久久无法放松。
谢临进来就看到裴正章这副样子,他摇扇打趣:“明明喜欢还嘴硬。”
裴正章睁开双目,眸底墨色翻涌,首首看着他。
谢临吓得站在原地,“算我没说,你就玩暗恋吧,哪天被人拐跑了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