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点热,庄雨眠把手伸出来放在耳侧,翻了个身,睡相随意慵懒,像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奶猫。
如果她是猫,也应该是一只收起锋利爪子的猫。
她的手指尖动了动,许行知眸光一闪,男人的脸贴近庄雨眠的手指观察。
庄雨眠的眼珠在眼皮下滚动两圈,手指勾到许行知的鼻尖,想要睁开眼时,被男人捂住眼皮哄睡。
许行知鼻尖痒痒的,又偷笑着把人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盖好。
首到庄雨眠的呼吸均匀而缓慢,男人被隐藏和伪装的皮囊才渐渐浮现出原貌。
许行知的眼瞳在黑夜中盈满病态的偏执和贪恋,他蹲在床边问一个不会回答他的人: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一起死掉,会不会一首在一起。这样在地狱里,你也只有我一个男人。”
“但我不会那么做,你不开心我就不做。”
“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我发现,我好像更喜欢有温度的你。”
“冷冰冰的你,唇上也没有血色,手指也会失去温度。”
【许行知当前好感度:91点。】
【渣女练习生请再接再厉,你离成功训狗只差几点好感度和一百点伤心值喽。】
【准备好要渣你的男人了吗?】
庄雨眠突然毫无预兆地翻身,脖颈和肩膀的弧度让秀发温顺地躺在脑后,许行知瞥见肩膀上那几个零星痕迹,不说话了。
那是坏女人对他使坏时,许行知控制不住咬的。
庄雨眠听见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动静,缓慢地睁开眼睛,她本来是要睡着的,结果被他的话给吓醒了。
【男人太可怕了,竟然生出殉情的心思,要死别拉上我啊!】
【垃圾分类一定要把我分在红色的有害垃圾桶里,渣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喷不了,这是真狗。系统一开始就告诉我他有疯批属性,是我不对,竟然把他当人啦!】
【不同意做他的唯一他就要杀人灭口啦!】
【系统总结精辟,许行知就是一个疯批阴湿柴犬啊啊啊啊——】
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人所有的视觉全都遮挡,压抑沉闷,袭夺着许行知的呼吸。
淅沥的小雨在一道巨大的亮光中划破天际,几息之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漆黑的苍穹倾泻而下。
狂风在窗外呼啸,窗框咯吱作响,偶尔携带雨水席卷进屋内,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肆意地撕扯着世间的一切。
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他也好久没发病了。
许行知抱膝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床上躺着安睡的女人,他的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闪电在云层中穿梭、翻滚,瞬间将黑暗的夜空撕裂成碎片。
男人牙齿咬破胳膊上的血肉,长长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他的耳边全是鬼哭狼嚎的风雨呼啸,男人又想起来让他难以忘怀的场景。
他被关在笼子里,他的狗被吃掉时,山洞外也下着如今这般大雨。
半昏半醒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很轻,轻到许行知以为他自己在做梦。
首到他颤抖的肩膀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他才猛然仰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去瞧。
“许行知,你害怕打雷?还是害怕下雨?”
许行知脑中混沌,意识像没有电池的机器,停滞不动。
他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谁在问他?
是梦吗?
如果是梦,那就让他一首不要醒来。
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伴随着庄雨眠的轻唤:
“许行知,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在这里!”
男人的视线清明一瞬间后又被眼泪模糊,闪电再次划过夜空,照亮了苍白的脸庞。
庄雨眠见他的双目无神,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她从后捧起他的脸,让许行知靠在她的怀中。
庄雨眠用袖子擦干他眼角的泪花,在他额头上轻吻:“能起来吗?睡床上来。”
许行知轻轻睁开眼皮,微微仰头。
男人刚刚匆忙中只穿了一件外袍,此刻衣襟斜斜地挂在肩膀上,被冷汗打湿的额发轻垂在他的锁骨和肩颈。
有点可怜。
庄雨眠帮他脱下汗湿的衣袍,在他钻进被窝后紧紧环住他的腰,手心一下一下抚摸他时不时颤抖的脊背,次数多了庄雨眠也就总结出来规律。
雷声响起,他就会发抖,毫无例外。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所以庄雨眠后来就不帮他拍背了,她改为捂住许行知的耳朵,这样做好像有效果,她怀中人发抖的时间变短了。
破晓时分,二人才沉沉相拥而眠。
早上,许母见二人迟迟不出来吃早饭,自作主张敲响许行知房间的门,没人回应后,她有些疑惑地跨进房门,瞧一眼后就嘴角噙笑地偷偷关门离开。
她看见许行知背对着门,光着肩膀依赖地睡在庄雨眠怀里,被褥盖在腰间,衣服满地乱飞。
许母才知道是自己打扰了他们。
许母:真是的,一天都不得安生!他们感情真好……
按渣女的话来讲,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一场关于许行知内心隐秘疼痛的温暖救赎之路。
睡饱但饿醒的渣女和被渣女拯救的年轻男人在许母八卦的眼神和愉悦的表情中别别扭扭地吃完了午饭。
往后都是一段平常的日子,没有许行知话里话外呛她,庄雨眠还有点不习惯。
许行知有点黏她,还喜欢主动甜言蜜语要亲亲。
这些天的许行知跟换魂儿了似的,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样,男人时时刻刻都捧着庄雨眠,快把庄雨眠捧得不知道何年何月今夕何夕了。
坏女人看他这么离不开自己,就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去找别的男人。
好渣……
在许行知出去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庄雨眠教训了一下不听话的某人。
皇帝写信催促暗卫告知庄雨眠的动向,字里行间看起来马上就要亲自微服来抓人了。
暗卫实在拖久了,就招来一只信鸽送过去一页纸。
屋子就这么大一点,他有什么动作庄雨眠也一清二楚,鸽子还没飞走就被庄雨眠的袖箭射下来,一命呜呼。
男人身后的庄雨眠笑眯眯地举起手腕,张口吹了一下袖箭的尖,她蹦蹦跳跳地小跑到男人身边:“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人高马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她,嗫嚅道:“没干什么,给鸽子喂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