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龙椅是暖的,可萧承泽的心是冰的。
金銮殿上,他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拜。
山呼万岁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为顾家唱的赞歌。
太后垂帘,坐于他身侧,如一尊泥塑的神。
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执掌这座江山的,是那个告病在家,却让整座京城不敢大声呼吸的相爷。
新皇安抚百官,封赏宗室,一切都依着祖制。
暗地里,一道道密令从宫中送出,查的,全是顾家的蛛丝马迹。
一处偏僻的宅院,门窗紧闭。
兵部尚书吴启,户部侍郎钱庸,还有几个面如死灰的朝臣,围坐一堂。
他们的名字,都在那份要命的血诏上。
“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吴启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死死攥着一枚裂冰纹茶盏。
“顾凛川权倾朝野,顾修文算无遗策,我们拿什么斗?”钱庸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硬碰硬,是螳臂当车。”吴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你们想过没有,顾家这一年,为何顺遂至此?仿佛有神明庇佑!”
他环视众人,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荒诞却又充满诱惑的可能。
“那个孩子!顾家的福娃娃!”
“斩断他的气运,顾家,自然就败了!”
一个恶毒至极的计划,在绝望中诞生。
他们不攻打相府,不刺杀重臣。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相府内院,一派祥和。
柳月茹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张妈妈,正指挥着仆妇修剪花枝。
她做事周到,为人谦和,深得柳月茹的信任。
一个负责出府采买的仆人,挑着空担子,从她身边经过。
张妈妈转身,袖口不经意间与那仆人的衣角轻轻一触。
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悄无声息地滑落,消失在仆人的掌心。
纸条上,是相府内院最详尽的守备轮换图。
【咦?这个张妈妈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哦,跟故事里想吃小孩的老巫婆一样……她不会是坏人吧?哎,我娘的用人眼光还是那么差。】
柳月茹正抱着女儿在廊下晒太阳,听到这句心声,为女儿掖被角的手,停顿了一瞬。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片刻后,她对一旁的张妈妈温和地说道:“这孩子有些乏了,你先抱她回房歇着吧,仔细些,别惊着她。”
张妈妈躬身应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狂喜。
她抱着顾知意,转身走向那间看似防卫最松懈的卧房。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卧房内,熏香袅袅。
张妈妈将顾知意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
她环顾西周,空无一人。
她从袖中,摸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
只要一下。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的脸颊时。
房间角落的帷幔后,窗棂的阴影里,数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扑出。
张妈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她的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扣住,整个人被死死按在地上。
一枚毒针,和一封用油纸包好的密信,从她身上被搜了出来。
柳月茹缓步走进房间。
她接过那封密信,展开。
上面,是“除奸盟”三个字,以及刺杀她女儿的全部计划。
她没有愤怒,没有尖叫。
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比哭声更冷,更渗人。
“想动我女儿?”
“你们也配?”
她将那封信,连同搜出的毒针,小心地收好。
然后,她转头,看向一名亲卫。
“去一趟大理寺,把这个,交给新上任的王寺卿。”
“告诉他,京中有一伙逆贼,结党营私,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的家眷,动摇国本。”
柳月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就当是,我们顾家,送给新皇的第一份登基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