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死寂如坟。
新皇萧承泽的龙袍,像是借来的戏服,空荡荡地罩着他。
“两国合并,设东西二帝。”
拓跋燕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百官的头顶。
御史大夫第一个跪了出来,老泪纵横。
“荒唐!自古未有之荒唐事!北戎蛮夷,也敢与天朝并称!”
“臣附议!此举乃乱我大晏国本,请陛下降旨,将此妖女拿下!”
斥责声,此起彼伏。
萧承泽看着殿下群情激奋的臣子,又看了一眼御座之侧,垂帘静坐的太后。
他想发怒,却发现自己连发怒的底气都没有。
拓跋燕立于殿中,金甲反射着窗外透进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对那些叫骂,置若罔闻。
她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声不大,却轻易盖过了所有噪音。
“大晏国库,尚能支撑几日?”
一句话,让殿内瞬间安静。
她继续道:“北地边关,三座巨型铁矿,己经开采。其量,足以武装五十万大军。”
轰。
百官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五十万大军,这个数字,足以踏平整个大晏。
拓跋燕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萧承泽的脸上。
“这铁,我可以与大晏共享。”
“但,我有一个条件。”
“顾家三郎顾修武,必须入我北戎,为摄政王夫。”
相府门前,长街戒严。
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绫罗绸缎。
一口口巨大的黑铁箱子,被北戎的士兵从车上抬下,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十口箱子打开,是削铁如泥的北戎战刀,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嗜血的寒光。
一百口箱子打开,是精钢锻造的甲胄,每一片甲叶都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最后,是三千匹神骏的北戎战马,它们打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每一匹,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沙场利器。
这份聘礼,不是财富,是兵戈,是杀伐。
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着半座京城,狠狠抽在了皇宫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哇塞!我这三嫂也太霸气了吧!这哪是嫁妆,这分明是送给我三哥的兵马啊!以后谁还敢说我三哥是纨绔?他现在是手握重兵的王夫了!】
柳月茹抱着女儿,站在廊下,听着女儿的心声,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顾修武站在那堆积如山的兵器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又被那冰冷的钢铁洪流所吸引。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一柄战刀的刀身,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了他的心脏。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野心的东西,在他的血液里,被点燃了。
顾凛川负手而立,看着庭中那个一身金甲的女子,一首紧锁的眉头,第一次舒展开来。
他微微颔首,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这个女人,是顾家最强大的盟友,也是一柄最锋利的刀。
就在顾修武眼神逐渐变得复杂,甚至有些灼热之时。
拓跋燕大步走到他面前。
“婚后,你随我回北戎。”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从明天起,学习如何治国理政。”
顾修武刚刚燃起的野心之火,被这一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他的脸,瞬间绿了。
皇宫,养心殿。
一个太监将相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奏禀给了新皇。
萧承泽听完,猛地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
致命的威胁,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能再等了。
他提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信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一处阴暗的宅院里。
兵部尚书吴启,正对着一盏残灯发愁。
一封密信,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下,滑了进来。
他捡起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顾相夫人,欲借尔等之手,构陷忠良,以清扫朝堂,助其子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