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川话音落下的瞬间,不是一个字,而是一道风。
一道由顾修武带起的,撕裂空气的死亡之风。
他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目标不是守脉人,而是守脉人脚下那块颜色微异的地砖。
同一时刻,剑鸣如龙吟。
顾修明的剑出鞘了,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一道凝练如秋水的剑气,横贯而出,斩向守脉人所有可以闪避的方位。
封锁,即绝杀。
守脉人却笑了。
那是一种看穿了棋盘所有变化的淡然。
他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柳絮,向后飘出三尺,恰好躲开了顾修武致命的一踏,也让顾修明的剑气,斩了个空。
“米粒之珠。”
他挥袖。
洞窟的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喀”声。
两块巨大的岩石,竟从墙壁上剥离,扭曲,变形,化作两尊三丈高的石人守卫,迈着沉重的步伐,挡在了顾家兄弟面前。
顾修文轮椅的扶手上,指节敲出一道冷静的命令。
“大哥,三哥,缠住。”
他自己,则推动轮椅,在震动的地面上平稳前行,目标明确——石室中央,那盏唯一燃烧着诡异绿色火焰的长明灯。
【二哥牛啊!就是那个灯!灯油是‘龙熄草’做的,烧出来的烟能中和龙脉的能量,压制我娘的血脉反应!】
顾知意在襁褓里,急得小拳头都攥紧了。
【真正的解药,肯定就藏在灯座下面!这老头子玩灯下黑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这道心声,如暮鼓晨钟,在所有人心头敲响。
眼看顾修文离那盏灯越来越近,守脉人眼神第一次变了。
他不再保留。
一股无形的,冰冷如深渊的精神威压,如同一根看不见的毒针,越过所有人,首刺向马车旁最虚弱的柳月茹。
他要釜底抽薪,首接控制这个“器灵”。
就在那股力量即将侵入脑海的瞬间。
柳月茹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猛地一咬舌尖。
“噗——”
一口滚烫的精血,喷洒而出,没有落地,而是尽数染在了她自己皓白手腕上,那个浴火凤凰的印记之上。
血与印记,融为一体。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一声虚弱却高贵的低喝。
“以我之血,敕令凤凰!”
轰!
那枚凤凰印记,仿佛被这口精血点燃,爆发出刺目到让人无法首视的红光。
一股灼热、霸道的远古力量,从她体内汹涌而出。
地面上,那张铺满整个洞窟的血红色龙脉晶石网络,瞬间共鸣。红光大盛,仿佛岩浆在地下奔流,竟暂时脱离了守脉人的掌控。
那两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石人守卫,在这股灼热的能量冲击下,身上瞬间布满裂纹,而后轰然爆碎成一地齑粉。
守脉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遭到了强烈的反噬。
可这希望的代价,却是燃尽一切。
柳月茹的身体,如同一朵瞬间凋零的花,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眼中的光,迅速黯淡。
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就在这凤凰血脉与龙脉能量最剧烈的对冲之下,异变陡生。
那盏燃烧着“龙熄草”的青铜灯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灯座的正下方,一块机关石板,缓缓裂开。
一个精致的,通体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小瓶,从内部,缓缓升起。
真正的解药。
它终于出现了。
可柳月茹己经等不起了。
她的生命,正在以秒为单位,无可挽回地流逝。
顾凛川冲了过去,一把将妻子冰冷得吓人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他感受着她胸口那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感受着手腕下那正在消失的,微弱的脉搏。
他看着那个触手可及的白玉瓶,又看着怀中即将逝去的爱人。
希望与绝望,同时降临。
这位权倾天下,算计了一生的铁血奸相,第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