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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尖抵住喉管的刹那，林晚闻到了铁锈味。
味道不是来自顾沉舟手中那支万宝龙钢笔，而是她三天前被房东扔出出租屋时，膝盖磕在消防栓上渗出的血。此刻那处结痂正在高档西装布料下隐隐发烫，如同她后槽牙间含着的微型胶囊——那是今晨在急诊室更衣柜里发现的"礼物"，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释放出灼烧般的刺痛。
"RH阴性血不是最稀有的部分。"顾沉舟的拇指按在她颈动脉上，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随着动作滚落，跌进波斯地毯的血色藤蔓纹路里。88层高空的风声在防弹玻璃外呜咽，像是无数亡灵在摩天大楼的钢结构间穿梭，"你三年在仁和医院做的记忆消除手术，才是我要买的商品。"
医用胶带缠着玻璃碎片的右手猛地攥紧。三年前手术同意书上龙飞凤悚的签名突然浮现在林晚视网膜上，当时手术的主刀医生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灰，像极了此刻顾沉舟身后那面青铜浮雕墙上的睚眦兽首。
"顾总调查得这么清楚，"林晚仰头让钢笔尖端更深地陷入皮肉，喉间涌起的血腥味与西装面料的檀木香绞成死结，"应该知道我随时能咬破氰化物胶囊。"消毒水气味从齿缝渗出，这招是跟急诊室那个吸毒过量患者学的，那人临死前瞳孔扩散成两枚生锈的硬币，"毕竟在您眼里，我和停尸房的标本没区别吧？"
落地窗突然炸开蛛网裂纹。
钢化玻璃的爆裂声像冰层在春日解冻，顾沉舟将她扑倒的瞬间，子弹擦过耳际嵌入红木办公桌。林晚的右耳瞬间感觉失聪，左耳却清晰听见子弹穿透胡桃木年轮的声音——那是种类似骨骼裂开的脆响。她在翻滚中扯开他的西装外套，外套内侧暗纹丝绸里掉出半张泛黄照片，边角残留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照片是十年前慈善晚宴的游轮甲板上，穿星空蓝礼裙的少女正对着镜头微笑，珍珠耳坠折射出月光。那张脸分明是林晚每日在镜中所见的面容，只是右眼下多了一颗泪痣——就像此刻顾沉舟左腕内侧那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猎物。"顾沉舟的枪口抵住她腰间，指尖却抚过她锁骨处被钢笔划破的血痕。血腥味中混着雪松香，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丈量猎物的生命体征，"现在要当共犯，"扳机轻响的声音像冰棱碎裂，"还是活靶？"
第二颗子弹穿透三层防弹玻璃时，林晚咬碎了胶囊。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舌尖反而泛起薄荷清凉。她看着顾沉舟瞳孔骤缩，突然想起神秘人夹在胶囊里的字条：【他的过敏源是留兰香】。那张字条背面还有褪色的血指印，此刻正在她牛仔裤口袋里发烫。
"看来顾总调查不全面，没查到我选修过毒理学。"她将染血的钢笔插回他西装口袋，金属与骨骼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哀鸣。窗外警笛声正在逼近，却像是从深水底传来的闷响，"合作愉快时薪三千，见死不救时薪百万——您选哪个？"
暗红色的警报灯骤然亮起，在顾沉舟领口内侧的银色十字架上折射出诡谲的光。那上面用极小的俄文刻着编号，和她在医学院解剖室见过的器官捐献者铭牌如出一辙。编号尾数"0415"刺进视网膜——正是她每年收到匿名生日贺卡的日期。
第三颗子弹穿透空气时，林晚突然看清了弹道轨迹。旋转的铜壳在警报红光中拖出螺旋状尾迹，像极了三年前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晕。记忆深处有玻璃器皿破碎的声响，混着孩童的尖叫刺穿耳膜。等她反应过来时，己经用手术剪卡住了顾沉舟的腕表表带。
"别动！"她将他的手臂推向弹道轨迹，"这块百达翡丽的防弹性能，应该值得它标价的零头吧？"
金属碰撞的火星溅落在她锁骨上，那里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十字架的银链蜿蜒而下，在警报红光中凝成诡异的紫色。顾沉舟突然低笑出声，震动的胸腔贴着她的手背，像地下管道传来的爆炸余波。
"时薪百万。"他反手扣住她腕骨，将染血的十字架按进她掌心，"但你要先告诉我——"警报声骤然尖锐的瞬间，他的呼吸擦过她渗血的耳垂，"为什么你会有我妹妹的虹膜纹路？"
落地窗轰然坍塌的巨响中，林晚看见无数玻璃碎片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锋利的棱角里，都倒映着顾沉舟身后那面浮雕墙——睚眦兽首的眼珠正在缓缓转动，青铜铸造的瞳孔里流出暗红色的黏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