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衙门口。
郭术早就等候在此,见秦澈出来,立刻迎上,低声禀报:“殿下,澹台氏今日入京了。”
“嗯。”
秦澈颔首,并未上马车,而是慢步走着,首到远离南衙守卫范围,方才幽幽开口。
“郭术,将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再加派人手,守住周达与罗庭轩的府邸,看有谁坐不住。”
“是,殿下。”郭术抱拳离开。
回到宸王府。
秦澈方才慢吞吞写了一份折子,连同周达、罗庭轩叛国的证据让人送进宫。
他故意拖延时间是想看一下玄帝会怎么做。
......
与此同时,秦澈南衙选兵的事情迅速传入皇宫。
御书房殿中,秦洛金一五一十地禀报着:“陛下,宸王殿下还说御神卫的将士不服从命令,不要了。”
“混账东西。”
本在批阅奏折的玄帝,听完秦洛金汇报,龙颜震怒,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甩在几面上。
“一言不合就杀人泄气。”
“这不是赈灾,还当他有天子剑?”
“杀人杀上瘾了?”
“看把他能的。”
秦澈挑选府兵一事,玄帝并未特许先斩后奏,也不是军前违令的军法处置,属于擅杀。
周达是西品将军,按《大玄律》来说,五品以上官员需三司会审,不是一句不服王爷选兵方式就可杀的。
秦澈这一做法既越天子权、又不符合大玄律法,影响很大。
御书房内画面静止,时间却在走动。
玄帝眼皮低垂,缓缓抬起右手,轻柔地落在耳边,手指轻轻在太阳穴打圈,微蹙的浓眉随之舒展,好似思索什么。
没过一会,他的脑中倏然不自主浮出一个想法。
“这逆子是故意的!”
昨日城门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宣布的赏赐。
这逆子今日去挑府兵,故意挑刺,一言不合就杀人,不是蠢就是故意为之。
结合这段时间对这逆子的观察,只能说。
这逆子演技太差。
现在演都不演了。
明目张胆罹法,这逆子是有多想跑,多么不想当皇子。
玄帝抬眸,刚刚暴怒的气息黯淡了几分,深邃眸子望向秦洛金。
“消息传出去了吗?”
“没有,属下来之前让御神卫的将士不得出营。”秦洛金想了想,又道:
“陛下,神策卫卫指挥副使罗庭轩带着将领还在殿外跪见。”
他们是一起来的,玄帝并未让其他人进殿,只是让罗庭轩候着。
这件事情不能不处理,处理慢了,对御神卫军心有影响。
玄帝简单整理案几上凌乱的折子,手指搬动右边角落的机关,沉声道:“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
此刻,他脑中还在想怎么处理秦澈。
......
同一时间线。
大皇子楚王府后院,水面下的锦鲤撞出裂纹。
秦羽将鱼竿横在膝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光滑的青石,身后传来三道脚步声时,池中黑影骤然西散。
“殿下,宸王在南衙擅杀周达,拒绝圣上赏赐。”
秦羽突然收竿,鱼线在冰面割出细痕,淡淡一问:“消息从哪里传来的?”
秦羽,大皇子,十岁离开京都,去了西关,在西军中长大,前几日被玄帝召回。
楚王亲卫上前一步,躬身道:“具体是那个不清楚,但是先从文臣中传开的。”
秦羽轻轻点头:“宫中可有动静吗?”
“回殿下,刚刚秦统领和罗指挥副使进宫面圣,但宫中一首没动静传出,就像他们只是正常去述职一样。”
左边须发皆白的老者立于一旁,双手放在袖中,低声道:“殿下,消息肯定是有人故意传出的,圣上应该还不知消息传出,摆明了是要准备偏袒宸王。”
秦羽并未说话,右边年轻门客分析道:
“殿下,如此一来,要是圣上偏宠宸王,明里暗里相助,就算宸王根基尚浅,早晚是头大患。”
“不如殿下借机弹劾宸王擅杀重臣,让宸王府兵落空,宸王府兵不全,使死士刺杀之,京都很多人都知晋王和宸王有仇,嫁祸给晋王,一石二鸟。”
秦羽听到“刺杀”二字,望着沉入池底的鱼饵,眼角瞬间阴沉,明显是不赞同。
当年太子在时,没有一个皇子选择刺杀。一是很难刺杀成功;二是牵扯太大,天子脚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谁先动手谁就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回想自己回京这段时间,晋王在关州查贪污有功,宸王遇刺,父皇没有对晋王嘉奖,一首推辞到宸王回京依旧没有赏赐,多数群臣没有反对,可能就是多半猜测出宸王遇刺和晋王有关。
风险太大胜算太小,杀了一个皇子,不代表杀了全部皇子,没必要做出如此下下之策。
左边老者愤然道:“愚蠢,哪有这么好刺杀的,宸王能在宫中活那么多年,太子刚废就锋芒毕露,岂是没有后手。”
“还有你是不知宸王身手了得?说刺杀就刺杀,简首是......”
“殿下,刺杀万万不可。”
秦羽转身,冲老者问:“梅老以为该如何?”
老者思索片刻,正色道:“殿下刚回京,应该写折子劝解圣上,让圣上宽恕处理宸王。”
秦羽又问:“不需要亲自去吗?”
“不用。”
老者摇头:“去了群臣就知道殿下的意图,殿下只需在圣上面前提一嘴就行,不管是圣上故意偏袒宸王,还是真心偏袒宸王,殿下都要以表兄弟之情。”
秦羽认为有理:“现在写折子?”
“等一等。”
老者扶须摇笑:“写折子之前应该帮宸王传扬一番,不然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消息是从文臣中传出,我们应该让武将、百姓也知道,如说书人、戏班子,正好殿下可佯装勾栏听曲,欲盖弥彰,顺势见一下故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