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气,将老槐树的虬枝浸得发亮。沈砚秋踩着落满白花的泥地前行,发间银簪的莲蕊轻轻颤动——那是周仲麟独有的三长一短信号,从昨夜持续到现在。她伸手抚摸老槐树粗糙的树皮,指腹触到道细长的刀痕,刀痕深处嵌着片军绿色布屑,与周仲麟军服的布料 identical。
"小姐,树根处有异动。"青梧的竹篮掉在地上,里面的艾草滚了出来。她蹲身拨开苔藓,露出块刻着缠枝莲纹的青石板,莲纹的走向与沈砚秋腰间遗失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痕分毫不差。
陆承泽用指挥刀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铜盒,盒面上用螺钿镶嵌着鸢尾花。沈砚秋刚触到盒盖,指尖就被烫得缩回——盒面的螺钿正发出灼热的红光,与周仲麟平安扣裂成两半时的光芒 identical。"是血祭机关,"陆承泽掏出帕子垫着打开,"需要周家血亲的血。"
突然,槐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沈砚秋拽着陆承泽躲到树后,看见苏曼殊的身影穿过雾霭,东洋菊胸针在晨露中闪着冷光。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每走一步就轻撞一次,发出的声响与继母周氏夜读时的玉镯声 identical。"沈砚秋!交出染缸图纸!"
青梧猛地将艾草撒向苏曼殊,艾草叶上的露水沾到她旗袍,立刻冒出白汽——那是用雪蚕膏浸泡过的。苏曼殊惊叫着后退,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东洋菊纹身,花心处有个枪伤疤痕,与周仲麟左脸的刀疤形状 identical。
"快走!"陆承泽抱起铜盒,三人冲进槐树林。沈砚秋回头,看见苏曼殊正在用匕首挖老槐树的树根,匕首尖上沾着蓝黑色粉末——那是毒蓝染料的痕迹。她想起周仲麟的遗言"染缸图纸在靴底",突然明白老槐树是个幌子。
跑到河汊边时,陆承泽打开铜盒,里面没有图纸,只有卷用冰蚕丝缠着的布片。展开布片,上面用"打籽绣"绣着 inplete 的《百鸟朝凤》,凤凰的尾羽处缺了三根金线,露出底下用鸦片膏写的密文:"毒源真图,藏于周家宗祠戏台藻井。"
"周家宗祠在南市!"青梧的竹篮掉进河里,漂着的艾草叶上还沾着苏曼殊的香水味。沈砚秋望着布片上的凤凰尾羽,想起母亲的绣绷——母亲总说凤凰尾羽是"留三分余地",原来指的是关键线索藏在缺失处。
雇船返回上海时,沈砚秋发现布片边缘绣着半朵残莲,针脚走势与父亲的指挥刀刻纹 identical。她摸向发间银簪,簪头的磁石针突然吸住布片,残莲图案在阳光下投出阴影,阴影里显出周仲麟的字迹:"戏台藻井,需用双子血开启。"
"双子血..."陆承泽的手指划过布片,"周仲麟和他的亲生妹妹,当年周老太太为斩草除根,把女婴扔进了黄浦江。"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玉佩上的鸢尾花在水光中摇曳,"我母亲临终前说,那女婴手腕上戴着半只翡翠镯子。"
沈砚秋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虽然镯子遗失,但内侧的残莲刻纹还清晰记得。她想起母亲落水前一夜,曾给她戴过只陌生的镯子,说"替妹妹戴着",当时只当是玩笑,如今才惊觉母亲指的是周仲麟的妹妹。
船靠十六铺码头时,萧凛浑身是血地跑来:"周老太太封了南市!所有去周家宗祠的路都设了关卡。"他的肩头插着支毒箭,箭羽上绑着张字条,是苏曼殊的字迹:"想救周郎,带图纸来宗祠戏台。"
"他们抓了周仲麟!"青梧捂住嘴,竹篮里的艾草掉了一地。沈砚秋捡起艾草,发现每片叶子上都有个细小的针孔,像是被人刻意注射过液体——那是周仲麟常用的传递消息方式,用针孔深浅表示字母顺序。
破译出的消息让她心头一震:"戏台藻井藏着周家与日商的密约原件,还有...毒蓝染料的解药配方。"她想起父亲的医书,上面记载着毒蓝解药需用鸢尾花根和雪蚕幼虫,而周仲麟的平安扣里,正藏着雪蚕幼虫的标本。
三人绕后巷来到周家宗祠,戏台的藻井雕着八仙过海,正中的吕洞宾宝剑上挂着个香囊——与沈砚秋儿时戴过的 identical。她用发簪挑下香囊,里面掉出个蜡丸,蜡丸里是周仲麟的血书:"我被下了'牵机蛊',解药在藻井第三块仙砖下。"
陆承泽攀上藻井,推开第三块仙砖,里面果然有个铁盒。他刚要伸手,苏曼殊的枪响了。子弹打在铁盒上,溅起的火花照亮了藻井背面的字——"双子血启,毒蓝自破",字迹与母亲的血书 identical。
"沈砚秋,束手就擒吧!"周老太太坐在戏台中央,手里的翡翠烟枪冒着青烟,烟锅里燃着的"福寿膏"让她眼神迷离。她脚边躺着周仲麟,身上插着银簪,簪头的莲蕊正吸着他的血——那是苏曼殊特制的"抽血簪"。
沈砚秋握紧布片,凤凰尾羽的缺失处突然渗出红光,照亮了藻井的机关。她想起母亲的话"凤凰缺羽,方能涅槃",将布片按在藻井中心,布片上的残莲与藻井的莲纹重合,戏台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密室。
密室里堆满了染缸图纸,最上面放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正是毒蓝解药。沈砚秋刚要去拿,周老太太按下了机关,密室顶部开始注入毒蓝染料。陆承泽将解药瓶扔给沈砚秋,自己用身体挡住毒水:"快走!我来救周仲麟!"
千钧一发之际,周仲麟突然挣断锁链,夺过苏曼殊的枪射向机关。毒蓝染料停住的瞬间,他抓起染缸图纸塞进沈砚秋怀里:"告诉老枪,图纸里藏着日本军部的名单!"他的嘴角溢出黑血,显然蛊毒发作。
沈砚秋接过图纸,发现图纸边缘用指甲刻着行小字:"我妹妹...就是你..."她猛地看向周仲麟,他却对她笑了笑,用尽全力将她推出密室。石门关闭的瞬间,她看见周仲麟举起指挥刀,刀刃上的残莲纹在毒蓝中发出微光。
"周仲麟!"沈砚秋捶打着石门,泪水混合着毒蓝染料流下。陆承泽扶住她,从图纸里抽出张夹层,上面是周老太太的忏悔书,写着二十年前将亲外甥女扔进黄浦江,而那女婴手腕上戴着半只翡翠镯子。
"原来...我是周仲麟的妹妹..."沈砚秋的声音颤抖,想起母亲总说她"命里带莲",原来指的是周家血脉。她握紧手中的解药瓶,瓶身刻着与她遗失的镯子 identical 的残莲纹。
走出周家宗祠时,太阳己经升起。沈砚秋望着手中的染缸图纸,图纸上的织机纹路突然组成了完整的鸢尾花,花心处写着母亲的最后一句密语:"血莲双生,毒蓝终散。"她终于明白,自己和周仲麟这对失散的兄妹,才是破解一切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