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铺老船坞的锈铁链在暮色里晃荡,沈砚秋踩着覆盖苔藓的跳板前行,发间银簪的莲蕊以三长一短的节奏轻颤——这是周仲麟独有的摩斯码,自码头归舟后便时断时续。她攥紧怀中的冰蚕丝信笺,纸页上周仲麟的笔迹在潮气中洇开,"老船坞第三根灯柱下"的字样旁,画着个与母亲绣绷 identical 的残莲标记。
"小姐,灯柱底座有暗格。"青梧的竹篮里,雪蚕茧正贴着篮壁发出微光,茧丝泛出的淡紫色与解药 identical。锈铁灯柱的莲花底座上,某片花瓣的纹路比别处更深,沈砚秋用发簪撬动,底座弹出个铜盒,盒面刻着与父亲指挥刀 identical 的缠枝莲纹。
铜盒里放着半枚玉佩,玉佩上的鸢尾花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陆承泽从怀中取出另半枚玉佩,两枚相触时突然发烫,在潮湿的木板上投出周仲麟的影像——他穿着商船水手服,腕上戴着沈砚秋遗失的翡翠镯子,正对着玉佩说话:"砚秋,毒蓝母液的真正配方藏在周家染坊的冰窖夹层,需用双生血开启。注意周老太太的'毒蓝蛊',她能操控活尸。"
影像消失的瞬间,老船坞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沈砚秋拽着陆承泽躲进废弃的救生艇,看见三艘黑色汽艇驶来,船头的东洋菊标记在雾中闪着冷光。为首的汽艇上,周老太太坐在雕花轮椅上,翡翠烟枪正冒青烟,烟锅里燃着的"福寿膏"在暮色中凝成诡异的白雾。
"她用鸦片膏炼制了活尸水手。"陆承泽压低声音,指挥刀划开救生艇的帆布,露出底下藏着的染缸图纸,"那些水手的瞳孔是蓝黑色,和毒蓝母液 identical。"
汽艇靠岸时,沈砚秋看见活尸水手的袖口都缠着红绳,绳结样式与周仲麟平安扣上的双鱼结 identical,只是绳头沾着暗褐色的膏体。她想起周仲麟信笺里的"归舟暗号",摸出发间银簪轻叩船舷,三长一短的声响在水面回荡,为首的活尸水手突然顿住脚步,瞳孔的蓝黑色渐渐褪去。
"是蛊毒松动了。"陆承泽站起身,从怀中掏出雪蚕膏,"这药膏能暂时压制毒蓝蛊。"话音未落,周老太太的轮椅突然射出毒针,针尖泛着与冰窖毒蓝母液 identical 的幽光。
西人摸黑来到周家染坊,晒布场的紫藤花架下,冰窖入口的青石板上用鸦片灰画着半朵残莲,莲心处凝着的白霜中嵌着枚银哨——与母亲的断莲哨 identical。沈砚秋拾起银哨轻吹,冰窖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与父亲织锦坊的老织机声 identical。
冰窖内的鸦片灰墙壁上,用血水画着幅简易地图,箭头指向第三排染缸。陆承泽用指挥刀撬开缸底,露出个铅盒,盒面上的鸢尾花图案被指甲刻得模糊,却在青梧的雪蚕茧光芒中显出淡红色——那是用双生血绘制的密文:"母液配方在此,蛊毒之源在盒中。"
突然,冰窖顶部传来石板移动的声响。沈砚秋吹灭油灯,看见周老太太的轮椅顺着铁索降下,轮椅两侧各站着个活尸水手,他们的瞳孔在冰雾中泛着蓝黑色。"沈砚秋,把铅盒交出来。"周老太太的声音像冰棱摩擦,翡翠烟枪指向铅盒,"里面装着毒蓝蛊的母虫。"
青梧突然举起雪蚕茧:"小姐,茧子在发烫!"茧丝间的银线映出密文:"母虫怕光,需用双生血引。"沈砚秋想起周仲麟的影像,连忙划破指尖,鲜血滴在铅盒的鸢尾花上,盒盖应声而开,里面蜷着条蓝黑色的蛊虫,虫身刻着与周老太太烟枪 identical 的缠枝莲纹。
"不好!是'千面蛊'!"陆承泽挥刀斩向蛊虫,刀刃却被虫身弹开。周老太太狂笑起来,烟枪对准蛊虫:"尝尝我周家的不传之秘!"蛊虫突然分裂成无数幼虫,飞向众人,幼虫的翅膀泛着与毒蓝母液 identical 的幽光。
混乱中,阿桂突然将雪蚕茧掷向蛊虫,茧丝遇虫身立刻发出强光。周老太太见状不妙,转动轮椅撞向冰窖暗门。沈砚秋追上去时,暗门己缓缓关闭,只看见周老太太的轮椅消失在通道里,轮椅扶手上的翡翠烟枪掉在地上,枪身刻着半朵残莲——与母亲的绣绷 identical。
"她跑了。"陆承泽捡起烟枪,枪膛里掉出个蜡丸,"周仲麟说过,千面蛊的弱点在眉心。"蜡丸里是周仲麟的血书:"砚秋,周老太太的真正目的是唤醒毒蓝地脉,我在黄浦江底设了反制机关。"
走出冰窖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沈砚秋望着染坊上空的淡紫色光芒,手中的平安扣正在发烫,扣心处渗出母亲的密语:"蛊毒未除,地脉犹存。"陆承泽指着冰窖暗门的方向,轻声道:"周老太太去了黄浦江底的毒蓝源头,我们必须阻止她。"
江风吹来,带着湿土与硝烟的气息,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槐花香。沈砚秋知道,周老太太的逃脱只是暂避,毒蓝地脉的危机尚未解除,而周仲麟设下的反制机关,将是他们阻止这场阴谋的关键。发间银簪的莲蕊再次轻颤,三长一短的摩斯码信号在晨雾中响起,仿佛在提醒她,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