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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在公告栏上己经挂了整整两周。林小满每天晨跑经过时都会放慢脚步，目光在那张鲜艳的红色报名表上停留几秒。今天海报边缘己经有些卷边，右下角还沾上了不知谁溅落的可乐渍。
"要帮忙撕下来吗？"
陈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林小满差点把怀里的物理笔记扔出去。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转着那支银色钢笔，笔帽上的小闪电挂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
"我、我只是......"林小满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笔记本的页角，纸张发出细碎的哀鸣。
陈然没再追问，只是从书包侧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旧琴房的钥匙，"他晃了晃信封，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音乐社社长欠我个人情。"
信封上还带着陈然掌心的温度，林小满接过来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她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除了一把铜钥匙，还有张对折的纸条。展开是陈然工整的字迹："每天放学后西点至六点空置。——别担心隔音，那里连地震都听不见。"
旧琴房在教学楼最西侧的角落，窗户正对着一棵年迈的梧桐。林小满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三次才敢插进钥匙。门轴发出年迈的呻吟，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起舞。角落里立着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琴键己经泛黄，但意外地没有走音。
她轻轻按下中央C键，温暖的音色在空旷的房间里荡漾开来。琴凳上放着本手抄的乐谱集，翻开第一页是《小星星》的简易版，页眉处用铅笔写着："从这里开始也不错。"
林小满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突然想起小学音乐课上自己总是被安排在合唱团最后一排——老师说她声音太轻，像只不敢破茧的蝉。
"试试看。"
门口传来温和的声音。陈然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正好触到林小满的脚尖。
"你怎么......"
"路过。"陈然走进来，把牛奶放在琴盖上。盒子上画着歪歪扭拙的闪电符号，吸管上还别着个小纸飞机。"牛奶可以润喉。"他若无其事地补充，仿佛出现在这里和每天晨跑一样理所当然。
林小满看着他在琴凳另一端坐下，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二十厘米。她突然发现陈然的睫毛在侧光下显得格外长，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扇动，像某种温顺鸟类的羽翼。
"我不太会唱......"她的声音比琴弦的余音还轻。
陈然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在钢琴的高音区弹了个简单的旋律。音符跳跃着落在阳光里，是《小星星》的前两句。
"走调了。"林小满脱口而出，随即捂住嘴。
陈然却笑起来，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是啊，"他又弹了一遍，这次故意把最后一个音弹错，"但星星还在那里，没因为我的错误就消失。"
他转头看向林小满，阳光在那双眼睛里融化成了蜜糖。"要试试吗？"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上琴键。第一个音就弹错了，她尴尬地缩回手，却听见陈然接着她的错误旋律继续弹了下去，把不和谐的音符编成了新的变奏。
"看，"他的声音混在琴声里，"错误也可以很好听。"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慢慢拉长，琴房里浮动的尘埃渐渐染上暮色。林小满断断续续地弹完第三遍时，发现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己经放松下来。她偷偷瞥了眼陈然，发现他正看着窗外的梧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明天还来吗？"收拾乐谱时，陈然突然问。
林小满点点头，手指抚过琴键边缘的划痕——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蘑菇图案，像是很久以前某个学生留下的秘密记号。
"给你。"陈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掌心。是枚金色的五角星贴纸，背面写着今天的日期。"每天一颗，"他轻轻按了按她的指尖，"集齐七颗就可以召唤......"
"召唤什么？"
陈然只是眨眨眼，转身去关窗户。晚风趁机溜进来，翻动了琴谱的页角，露出下一页上用红笔圈出的歌曲名——《夜空中最亮的星》。
林小满把星星贴纸小心地贴在了手机壳内侧。走出琴房时，她回头看了眼静静伫立的钢琴，夕阳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公告栏上的报名表还在风中轻轻摆动，但此刻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她会鼓起勇气撕下它——就像今天终于按下的第一个琴键，生涩却真实地发出了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