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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将霓虹切割成流淌的汞柱，程鸢蜷缩在急诊室走廊的塑料椅上。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在鼻腔翻涌，她盯着右手小指——那里残留着青铜化的刺痛感，仿佛皮下埋着千年前的鎏金丝。
"让开！"急救床轮子碾过她脚边，担架上的人形生物让程鸢胃部抽搐。那人的皮肤呈现青铜器经年氧化的青绿色，脖颈处沙漏状焦痕正在渗出发光的流沙。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跃动的波形逐渐凝结成沙漏形状。
"这是本周第七例。"李护士扯开一次性注射器，袖口滑落的维生素瓶在程鸢眼前晃动，"说是新型癫痫，可你见过癫痫会..."她的声音被急救床的金属碰撞声吞没，程鸢看见患者突然暴睁双眼。
鎏金刑具的幻象在瞳孔中闪现。三米长的青铜钉床悬浮在虚空，倒刺上挂着血肉模糊的时间刻痕。程鸢的疤痕骤然发烫，当她下意识握住患者手腕时，对方皮肤下涌动的沙粒突然静止。
"你干什么？"李护士拽开她的手，"家属去外面等！"
程鸢低头看着指尖的青铜色经络，那些纹路正沿着掌纹蔓延。急救床上的患者突然痉挛，七窍中喷出鎏金色雾气。心电监护仪的沙漏波形开始倒流，当最后一粒电子沙坠入底部时，警报声化作悠长的哀鸣。
太平间的推车碾过积水，程鸢跟着暗红色血痕拐进安全通道。通风管滴落的水珠在她颈后凝成冰晶，月光穿透玻璃幕墙，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程小姐？"李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维生素瓶在掌心叮当作响，"你的脸色...要不要试试这个？"
药片在阴影中泛着诡异的磷光。程鸢后退半步，发现对方瞳孔深处浮动着微型沙漏装置。当她的手触碰到消防栓玻璃时，整面墙突然映出刑场幻象——李护士正高举青铜钺，刃口滴落的血珠化作流沙倒悬。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短信刺破幻觉："快逃"。程鸢转身撞进冰冷的怀抱，陆沉的白大褂沾着文物金粉，袖口云纹在应急灯下泛着青芒。
"程修复师。"他的电磁屏蔽手套捏住她手腕，"关于今晚的抢救..."消毒水味突然被檀香覆盖，程鸢看见他后颈的量子芯片闪过红光，那串编码与父亲考古日志某页的拓印完全一致。
太平间的门轰然洞开，小王的尸体正在防腐液中浮沉。陆沉跨过满地血污，手指在全息平板上快速滑动。当他的屏蔽手套触碰到尸体后颈的沙漏装置时，程鸢的疤痕突然剧痛——青铜经络己爬满整条右臂。
"别看。"陆沉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可程鸢还是看见了。尸体胸腔内没有器官，取而代之的是精密运转的鎏金沙漏，流沙中沉浮着无数电子时钟的残骸。
冷藏柜突然集体弹开，七具尸体在月光下坐起。他们的皮肤正在琉璃化，瞳孔中的沙漏装置同步倒计时。程鸢的右手小指完全青铜化，当她触碰最近的尸体时，整条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入对方胸膛。
鎏金流沙顺着指尖倒灌，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她看见陆沉在实验室擦拭染血的量子钟，看见父亲在考古现场捧起破碎的沙漏，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锁骨被植入发光的青铜芯片。
"程鸢！"陆沉的暴喝惊醒了她。尸体胸腔内的沙漏正在坍缩，金色流沙凝成刀刃刺向她的咽喉。电磁屏蔽手套擦过她颈侧，火花中飞溅的沙粒在半空凝结成梵文《心经》。
整座医院突然陷入死寂。应急灯在头顶炸裂，程鸢跌坐在血泊中，看着陆沉将尸体装入量子密封舱。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文物修复室特有的金粉，那些粉末在黑暗中闪着磷火般的幽光。
手机再次震动，新短信只有闪烁的坐标。程鸢冲出后门时，雨幕中传来胶鞋拖沓的声响。老乞丐蹲在巷口的积水旁，正用瓷片割开流浪狗的喉咙。当动物哀嚎着化作青铜雕像时，她看清对方手中的瓷片——正是修复室失窃的唐代秘色瓷残片。
"时辰到了。"老人将染血的瓷片塞进程鸢掌心，裂痕中渗出黑色流沙。程鸢的青铜化右臂突然恢复血色，月光穿透云层照在锁骨，那些青铜经络己悄然蔓延至心脏位置。
量子钟的蜂鸣声在实验室穹顶形成回音壁，程鸢的腕骨在电磁镣铐里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陆沉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文物金粉，那些纳米级颗粒正在培养皿里组成全息星图。
"程修复师应该解释这个。"陆沉敲击全息屏，泛着青芒的监控画面投射在防爆玻璃上。画面里的程鸢正触碰唐代沙漏，她锁骨处的青铜经络突然辐射出伽马射线，"你的心跳在接触文物时，引发了0.3秒的时空褶皱。"
程鸢挣动镣铐，发现拘束椅的纹路与唐代刑具完全一致。当陆沉调出实验室能量曲线图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异常波动的峰值，都精确对应着自己接触文物的时间节点。
"放开我！"她突然暴起，镣铐在量子共振中崩解。季昭的生物面具闪过数据流，电子眼锁定她掉落的一根发丝。程鸢撞向主控台时，整座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培养皿里的文物金粉悬浮成梵文经卷，通风口涌出混着檀香的锈蚀气息。程鸢的青铜经络穿透皮肤，在空气中织成莲花状星图。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星图中心时，量子钟突然爆出17分32秒的红色报错。
"退后！"陆沉的电磁手套擦过她耳畔，激活了实验室的克莱因瓶防护罩。程鸢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曲面玻璃上无限复制，每个镜像的青铜纹路都在演绎不同的死亡方式。
季昭的尖叫被量子化吞没。培养箱里的唐代陶片突然增殖，在能量场中形成青铜风暴。程鸢被卷进漩涡中心，看见风暴眼里悬浮着父亲破碎的考古头盔——那上面沾着与陆沉袖口相同的金粉。
"抓住我！"陆沉的手套撕开能量膜，程鸢的虎口传来灼烧的剧痛。他们的手腕在量子纠缠中浮现青铜锁链纹路，锁孔形状与她发间的木簪完全契合。当簪子自动插入锁孔时，程鸢看见了可怖的真相：
实验室地下三十米，数百具青铜化的尸体正在量子液中沉浮。每具尸体的后颈都植入着与陆沉同款的芯片，胸腔内的鎏金沙漏显示着不同的倒计时。她的克隆体正在第七排培养舱里睁眼，瞳孔里跳动着开元二十三年的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