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还没放学呢,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周沫沫骑在周平的脖子上,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眼里却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脑袋瓜子像拨浪鼓似的到处转着,寻找着可以讹大哥的目标。
“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好吃的,周沫沫两眼放光:“吃啥好吃的?”
“你先帮大哥个忙,回头你想吃啥我就给你买啥。”
“好嘞!”周沫沫振臂高呼,小脑袋瓜又转向了旁边的春泥,问道,“大哥,你怎么会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啊?”
气鼓鼓的春泥脸色瞬间变得跟桃花似的,可嘴巴仍然倔强。
“我可不认识这个家伙。”
县衙,周沫沫并不陌生,以前就跟周平来过,林童、苗武德都是老朋友了,一进门就被苗武德扛着去了后堂,给安排了一桌子小点心。
而周平则去了前堂,与县令朱守纯和大将军石玄碰了个头,没多久,嫌犯石员外便带到了。
石玄不便出面,便藏在帘子后面旁听。
“啪!”
清脆的惊堂木拍在了桌案上,只听朱县令喝道:“堂下站立的可是石敬之。”
石敬之拱手说道:“回大人,草民石敬之。”
“好,作为石青兰之死一案的重要嫌犯,石敬之,你可有话要说?”
石敬之一头雾水,说道:“县令大人,草民着实不知,拙荆之死不是摔伤头部窒息而死吗,怎么草民反倒成了嫌犯?”
朱守纯从桌上拿起从石家搜来到面脂,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石敬之仔细看了看说道:“认识,这是我送给拙荆的面脂。”
“此物从何而来?”
“是南域的一名材料商人进京时赠的。”
朱守纯点点头说道:“据调查,你经常购买一些女妆之物送给死者,可有此事?”
“是的,大人。”
“那你可知道石青兰不可碰海鲜鱼腥之物?”朱守纯提高了嗓音。
“小人知道。”
“那你为何还将这掺入鱼脂的面脂送与石青兰?是何居心?”朱守纯高声喝道,突然拍下惊堂木,吓得石敬之浑身一抖,脸色顿时煞白、瞠目结舌。
“这、这、这……这从何说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守纯喝道:“带梁必轩。”
梁必轩上堂,将面脂的制作工艺简单地陈述了一遍。
原来北方多养牲畜,制作面脂一般用的是猪脂和牛脂;而南方多以渔业为主,所以面脂中多是加入鱼脂。
“石员外,这些之前我都与你讲过,你应该懂分辨才是啊!”
原来石敬之与梁必轩早就认识,石敬之经常去碧玉轩买女妆,久而久之,两人便也熟悉了。
石敬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梁老板,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况且这面脂味道都差不多,谁能分辨出哪些是加了牛脂、猪脂,哪种是加了鱼脂。再说了,谁能肯定那面脂中一定就是加了鱼脂,县令大人,还请您明察。”
朱守纯挥了挥手,只见一名衙役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六个样式完全不同的小瓷罐子。
“这六个罐子,其中三个放的是牛脂,另外三个放的是鱼脂,是今天早些时候碧玉轩的老板梁必轩亲手配制,由我放入罐中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罐子里究竟放的是哪一种。苗武德!”
话音刚落,苗武德带着周沫沫上堂了,周沫沫怯生生地跟在身后。
朱守纯拿起从石敬之家中搜来的面脂,举起来问道:“不要怕,沫沫,朱伯伯问你,这瓶面脂你尝过吗?”
周沫沫看了看,点点头说道:“今早大哥给我尝过。”
“你能尝出里面有没有鱼吗?”
周沫沫点了点头,说道:“嗯,大哥还说里面有牛肉,根本没有,里面放的是鱼肉。”
朱守纯点点头,拿出两个罐子放在托盘里让衙役送到周沫沫的面前。
“周沫沫,你再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分辨出这两个罐子中哪个放的牛肉,哪个放的鱼肉?”
周沫沫拿起一个罐子,用手指擓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品了一会儿,很肯定地说道:“这个是牛肉。”
然后又拿起另一罐照样品了品,很快也给出了答案,是鱼肉的。
朱守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辛苦了,沫沫。苗武德,陪沫沫下去吧,准备点好吃的。”然后又转头看向石敬之,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说道,“石敬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石敬之看了看桌上剩余地西个罐子,知道己经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可是,大人,我是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鱼肉啊,我要是知道又怎么会给我妻子呢。这……对了,那个南域人,朱大人,都是那个南域人,您赶紧派人去找,说不定他还在京城,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害得我家破人亡!”石敬之说着说着竟然痛哭起来。
朱守纯冷笑,喊道:“带南域商人!”
石敬之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盯着门口,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南域人走进大堂,怪模怪样地行了礼。
“小的见过大人。”
“你可见过旁边之人?”朱守纯问道。
南域人瞅了瞅石敬之,摇摇头,口音很是奇怪地说道:“小的没见过。”
朱守纯拿起桌上的证物,问道:“这罐面脂原本是不是你的?”
南域人点了点头。
“不是你送给他的吗?”
南域人摇摇头说道:“没有啊,我都没见过他。”
石敬之脸色惨白,呆若木鸡。
朱守纯突然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石敬之,你还不从实招来?”
石敬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才慢慢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事情正如周平所料,确实是石敬之想要谋害自己的妻子,机缘巧合听梁必轩说过面脂原料的事情之后便开始计划,只不过那面脂却不是南域人所赠,而是买的,是石敬之派管家石二去买的。
“带管家石二!”
石二耷拉着脑袋,一上来就跪在了地上。
原来,刚才是两堂并审,大堂在审石敬之的时候,后堂同时在审石二。
开始石二还嘴硬,可是当他看到那幅他与南域人交易的画像和周平乔装的南域人时,便竹筒倒豆子般全给招了。
石二不但是帮凶,还多了个私心,见林童、周平和苗武德再访石宅时,他故意说出石敬之和石青兰之间的矛盾,为的就是提供一个杀人动机,只要官府定了石敬之的罪,那么整个石宅就全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天算地算,主仆二人都想把罪名推到一个早己离开京城的南域人的身上,却还是被周平找到了线索。
再加上春泥足以乱真的易容术,便由不得他们不招了。
最终,石敬之判了个斩立决,石二作为帮凶,判了十年监禁。
周平与大将军石玄之间的关系便建立起来了。
不过周平并不着急,这层关系还是放久一点得好,对这样的大人物,温得越久,将来得到的回报才会越多。
所以周平只字未提,结案后便带着春泥和周沫沫离开了县衙。
“今儿在堂上挺勇敢啊。”周平扛着幺妹。
周沫沫挺了挺小胸脯,说道:“那是。不过开始还是有点怕,幸亏苗大哥给我塞了块杏干。”
“好嘞,那你们想吃啥?我请客。”
春泥摇了摇头,说道:“我得赶紧回去,该给小姐梳洗了。”
“我要吃烤鸭!”周沫沫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周平愣了一下,冲着春泥嘿嘿笑着:“春泥,商量个事呗?”
“不可能。”
“借二两银子使使。”
“不可能。”
“你别跑啊!”
“不可能。”
“大哥,你快点!”
“你这么沉,我己经是最大马力了。”
“大哥,跑远了!”
“春泥,就借二两,回头开饷了,我还你!”
嗖嗖嗖……
“幺妹,要不吃烧饼吧。”
“行吧,烤鸭先记着。”
“好嘞,等大哥领了银子,就给你补上。”
镇抚司,诏狱。
高全穿着一袭紫衣,坐在漆黑的墙壁之间,面前摆着一张长案,案上放着一架古琴。
听完朱七的汇报,高全点了点头:“去吧。”
朱七躬身,倒退着出去了。
牢房里,一个声音响起,犹如猛虎低吟,连牢狱的栏杆都震得嗡嗡响。
“这小捕快听上去还有那么点意思。”
高全没说话,拿起酒壶,缓缓斟满一杯,袖子一甩,酒杯首冲牢房,没入了黑暗之中。
“嘶——30年的竹叶青,要不说你们齐人最会享受,离了大齐,怕是再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高全又斟上一杯,却没喝,而是倒在了地上。
“只要你说出11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每天给你送一坛。”
黑暗中,那人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臂衣袖,冷哼一声:“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你华十二在哪,哈哈哈……”
犯人得意地狂笑,屋顶都在颤抖,好像关在牢笼里的不是他,而是高全。
只见高全手指一弹,一根稻草如同箭矢般飞出,扑哧一声,刺穿了犯人的身体,扎进身后的石墙之内。
犯人好像感觉不到疼,手指伸入囚服内擦了擦,沾了一手血,放进嘴里咂巴了几下。
“生气了,哈哈哈……你困不了我几天了,等老子重见天日,必然将你的门生全部杀死,还有那个小捕快,我要把他的头颅割下来和你的摆在一起,当马桶,哈哈哈哈……”
高全似是没有听见,拨弄了一下琴弦,如潺潺流水,叮咚作响:“十年之内,咱家还困得住你,到时自然会有人来取你狗命。”
“那你可要撑住了,断子绝孙的玩意儿,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