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
惨白的灯光下,苏晚晚指尖冰凉,诊断书上“骨肉瘤晚期,预计生存期三个月”的字眼,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痛入骨髓。
她曾有那么多对未来的憧憬,此刻都化为泡影。
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颤抖着写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我快死了,谁来救救我。”
墨迹未干,眼泪先一步砸落,晕开了字迹。
绝望如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吞没。
深夜,病房静谧得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苏晚晚感觉身体陡然一轻,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沉重的躯壳中拽出,灵魂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无边的黑暗。
失重感和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所有感知。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大唐边境,古战场。
帅帐之内,烛火摇曳,身披玄甲、气势沉凝的大将军李承昭正与众将议事。
“北狄斥候频动,其主力恐己潜至左近,需早做防备……”
他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头颅撕开的眩晕猛然袭来,眼前金星乱冒,随即一黑,他失去了所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晚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与喊杀声中醒来。
鼻腔瞬间被浓重的血腥、焦土与汗臭味粗暴地灌满。
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雪白天花板,而是尸横遍野、烽火连天的修罗场,残阳如血,浸染了半边天空。
低头,触手冰凉坚硬,自己身上竟穿着一套繁复沉重的黑色盔甲,手掌宽大,指节粗壮,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而胸膛……平坦得让她心头一震。
“我……我成了男人?!”
她失声低呼,发出的却是属于男性的、略带沙哑的沉稳嗓音。
一个身着兵卒服饰、满脸血污的汉子连滚带爬地扑到她“马”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将军!将军您总算醒了!您没事吧!”
苏晚晚脑中一片空白,被这声“将军”砸得七荤八素。
将军?喊我?
她被迫接受了这个荒诞到极点的事实:
她,苏晚晚,一个快死的现代女孩,莫名其妙地成了某个古代将军,还身处战场!
而在灯火通明的现代VIP病房。
李承昭艰难地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
视线模糊,渐渐清晰后,是悬在头顶晃动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液体,正通过一根细管缓慢滴入这具身体纤细的手臂。
手臂上还贴着胶布,连着另一根管子,床边发出“滴滴”规律声响的方正机器屏幕上,跳动着他完全看不懂的诡异曲线和数字。
他试图撑起身,却发现这身体虚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器,动作迟缓无力,胸口还闷得慌。
床头柜上有一面小巧的菱花镜。
李承昭颤抖着拿起镜子,一张苍白病弱、眉宇间满是倦容的陌生女子面容映入眼帘。
长发凌乱,双颊凹陷,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张着。
这不是他!这绝不是他李承昭!
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桌上,一个粉色的、带着卡通图案的硬壳本子摊开着。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翻开,一行娟秀却透着无尽绝望的字迹刺入眼中:
“苏晚晚,25岁,骨肉瘤晚期,预计生存期三个月。”
“苏晚晚……这是谁?这身体是她的?骨肉瘤又是什么……恶疾?”
他,堂堂镇国大将军,竟到了一个身患不治之症、时日无多的女子身上!
这是何等荒唐的妖法!
古战场。
“将军!右翼发现小股敌军偷袭!约莫百人!”
一名斥候纵马疾驰而来,声音嘶哑地惊慌来报。
苏晚晚心头猛地一跳,她能感觉到身下的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周遭的士兵己显出几分骚动,甚至有人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
她完全不懂古代战阵搏杀,但基本的军事影视剧没少看,此刻求生的本能让她强迫自己冷静。
“慌什么!”
她用尽全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铁血将领的语气,吼出属于这具身体的沉稳威严声线,
“区区百人,意在袭扰,妄图动我军心!尔等皆是百战精锐,岂惧此等宵小!盾兵在前,稳住阵脚!弓箭手准备,三轮急射!其余人长矛备战,待敌进入五十步再行攻击!”
这番话条理清晰,声音更是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混乱的军心奇迹般地被这几句简单的指令稳住了。
士兵们下意识地听从命令,各就各位。
那股小规模偷袭的敌军,在唐军有条不紊的箭雨和长矛阵下,很快溃散而逃。
士兵们看向苏晚晚的眼神,从最初的担忧,多了几分安定与隐约的敬佩。
苏晚晚紧握缰绳的手心全是冷汗,暗自松了口气,这算是……现代人的降维打击?
不,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加上这身体原主的威望吧!
现代病房。
李承昭对着床头柜上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扁平琉璃方块——苏晚晚的手机——束手无策。
他学着记忆中“苏晚晚”偶尔的动作,用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那琉璃方块竟“嗡”地震动一下,随即亮起,花花绿绿、不断变幻的图案让他眼花缭乱,上面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小字和符号。
他尝试着又点了一下其中一个画着小鸟的图案,里面竟传出清晰的人声,说着他听不懂的古怪腔调。
旁边墙上挂着的巨大“画框”里——苏晚晚称之为电视——此刻正播放着喧闹的画面,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在里面又唱又跳,声音首接在他脑中炸开。
“妖物……这定是惑人心智的妖物……”
他踉跄后退,撞到了床沿,心中一片冰凉。
他的世界观在这些匪夷所思的事物面前,正被无情地碾碎、重塑。
这个“异世”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强烈的灵魂拉扯感再次袭来,比来时更加迅猛。
苏晚晚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李承昭也再度陷入无法抗拒的昏沉之中。
苏晚晚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还是熟悉的白色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上是柔软但禁锢的病号服。
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她的脸,摸了摸胸口,是女性的柔软。
“一场梦……好真实、好可怕的梦……”
可梦里那种金戈铁马的肃杀,那种身体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感觉,指挥若定的豪情,却如此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竟感觉比往日似乎……轻快了那么一丝丝?
而且,右手掌心似乎隐隐有些摩擦后的粗糙感,像是握过什么东西。
将军府,卧房。
李承昭霍然睁开双眼,雕花海棠纹的床幔首先映入眼帘。
他猛地抬手,是自己熟悉的手掌,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
“也是……梦吗?”
可梦里那女子身体深入骨髓的沉重虚弱,那刺骨的冰冷药液,那名为“手机”能说会动的琉璃方块,还有那本写满绝望与病痛的粉色日记……
一切都历历在目,真实得让他心悸。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有些异样的沉滞,不像往日的清爽,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药味。
那不是梦。
绝对不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